忙了一通，见早饭也煮好了，杜鹃便对黄雀儿道：“大姐，咱们去后边瞧瞧。看豆腐做好没有，顺便喊爹跟娘回来吃早饭。”</p>
黄雀儿道：“我不去。我把爹和咱们昨儿换下来的衣裳泡了洗。你带黄鹂去吧。把那鹿肉干和五香卤花生装些给小姨。”</p>
杜鹃忙答应了，去厨子里找碗装。</p>
她提了个小篮子和黄鹂来到小姨家院子里，就见厨房前的空地上用长板凳支了一块长案板，案板上用长木条隔了三个四方形的方框。有两个方框上面都压了一块方木板，最后一个上面压着一张小桌子，桌子是四脚朝天反过来的。木板上和桌子上各压了一块青石板。</p>
这是在压豆腐了。</p>
在石板的重压下，三个方框里流出清亮略带点黄色的水，顺着案板四面往下流，跟瀑布一样，然后流入厨房前的水沟。</p>
黄老实和任三禾正站在案板前看着，一边说话。</p>
而林春和九儿大概练武刚结束，各自端了一大碗豆腐花，蹲在廊檐下喝。两人都一头大汗，也不知是练武练的，还是喝豆腐花喝的。</p>
黄鹂见了那压豆腐的架势新奇不已，丢开杜鹃，欢喜地叫道：“爹，豆腐做好了？我们也把早饭做好了。我和二姐姐是来喊你和娘回家吃早饭的。”</p>
杜鹃听了好笑不已。</p>
小女娃把做早饭的功劳归于“我们”，她当然是“我们”中的一员了。</p>
老实爹却毫不犹豫地相信，眉开眼笑地夸道：“我闺女就是能干。这么快就把早饭都做好了？”</p>
每每黄鹂跟老实爹撒娇的时候，杜鹃都不好意思近前，忒腻人了，听了身上起鸡皮疙瘩。</p>
她便跟任三禾等人打招呼。</p>
任三禾见她提着篮子，问是什么。</p>
杜鹃道：“我把鹿肉和獐子肉做成肉干了。还有卤花生，送些来给小姨和小姨父尝尝。”</p>
小姨冯明英正从厨房出来了，闻言道：“我们家里又不是没肉，要吃肉干我自己炕就是了。你们才分了那点，好容易做了，又送来做什么？”</p>
九儿却抢步上前，接过篮子笑道：“师娘，杜鹃妹妹做的味儿不一样。你要是怕她吃亏，等你做了再多送些给她就是了。这个我先尝，看味儿好不好。”</p>
一面说，一面就把篮子放在廊檐下，直接伸手捡了块肉干撂嘴里，又抓了几颗花生剥壳。</p>
林春也上前来，问道：“好吃么？不用问是好吃的。”</p>
他自问自答，说得任三禾和黄老实都笑了。</p>
任三禾道：“九儿说的对。杜鹃做的必定好吃。我们先吃她做的，回头再做了送她。”也蹲下吃起来。</p>
冯明英忙道：“别抢！等我拿筷子来。”</p>
等她从厨房里拿了几双筷子出来，那几个人早吃了几块了，边吃边赞。</p>
自己做的东西被人赞，杜鹃难免有些小得意。</p>
任三禾看着笑眯眯的小女娃，腰里还系着围裙，粗布素服，头上挽着双丫髻，一丝饰物也无，心里哽了一下，忽觉那美味的肉干变得无味起来。</p>
杜鹃见他神色顿住，忙问：“味道不对？”</p>
口气十分的紧张。</p>
任三禾摇头，笑道：“味道好的很。真是怪了，怎么你一倒腾，这味道就不一样呢？这还是你小姨教你的吧？”</p>
杜鹃顿时全身百万毛孔一齐张开，笑弯了眼睛，故作高深道：“这是秘诀！黄家的秘诀！不对，是我杜鹃的秘诀。不能说的。”</p>
林春和九儿听了一齐笑。</p>
杜鹃毫不羞惭，又问道：“小姨父，这豆腐干什么时候能压好？我等着煮五香豆腐干呢。调料都备齐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们就等着瞧吧，我煮的五香豆腐干，必定也是不同凡响，绝对极品！”</p>
任三禾见她笑容灿烂明媚，仿若东边山峰后激射而出的朝霞，破除一切黑暗和晨雾，笑傲大地，心境不禁霍然开朗。</p>
她这样快乐，不是比什么都强？</p>
他便微笑道：“豆腐很快就好了。豆腐干还要等一会。”</p>
杜鹃忙道：“不急。豆腐干要多压些时候。压紧密结实些，板硬硬的，吃在嘴里才有咬劲；若是太松软了，虽然容易入味，却也容易散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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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三禾听她大谈烹饪经，嘴角止不住笑意扩大。</p>
忽然他道：“你今早误了点卯。”</p>
他说的是杜鹃练功的事。</p>
杜鹃就尴尬了，讪笑道：“小姨父，这天……怪冷的。我早上起不来呀！等开春，等开春我就接着练。”</p>
任三禾板脸训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做事样样专心，为何单单对这事不上心？当初可是你求着我，说想习武的。我说你学别的不成，只教轻功。谁知连这个也要半途荒废。你往后再想求我办事，休想我答应！”</p>
杜鹃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我自己说想习武的。我明早就接着练。一定不半途荒废。我也晓得小姨父是为我好。不说别的，要是在山上遇见老虎，有了轻功也能逃命不是。”</p>
其实她心里已经后悔不行了，当初怎么就贪新奇呢？</p>
九儿和林春听了呵呵大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