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p>

蹙眉想了一阵，道：“他这是混淆视听。你明日只管坚持，将两件事分开来说，就事论事。杨家的事沈知府在场，其中曲直沈知府最清楚，他不认同，只管问沈知府好了。”</p>

黄元苦笑道：“这我都想不到？我就是这么说了。可是他久历官场，怎会没一点手段。他说我与你狡诈，故意设下言语圈套，引诱得养父发急，为了不连累杨家，才当堂抛弃我。还说此法虽合理却无情，故沈知府也说不出什么。——把沈知府给摘出来了。我怎么驳？当日你我是有引诱杨大爷自投罗网的意思，可他若是心正，两家就不会走到这步田地。如今将不义之责全堆在我的身上了。”</p>

杜鹃气道“难道要你装模作样地哭求，说舍不得养父？”</p>

真是可笑之极，虚伪之极！</p>

最恨这种伪君子！</p>

黄元道：“等年捕头取了爷爷的证词来，就好办了。”</p>

说完，又仔细地问她当年的情形，因为姚金贵也告她忤逆了，说她当年放话不认爷爷奶奶，这事也有牵扯。</p>

杜鹃便将五年前的事一一道来。</p>

可是，为了解释缘故，不免又扯到八年前、十二年前的事上，然后又返本归一，回到冯氏野外产子、丢失儿子一节上。</p>

这一切的事，竟然都是由黄元杜鹃两个身上起来的。</p>

姐弟俩苦中作乐，相视一笑。</p>

笑一阵，又问几句，抽丝剥茧，慢慢理出头绪。</p>

问答之间，黄元等于随着杜鹃又历经了一遍泉水村的生活，幼时、童年、少年；山间、水边、村庄；林春、九儿、姐妹们和长辈的种种纠葛纷争……</p>

他感叹她们受的苦，也惊奇她的胆量和勇气。</p>

二人促膝相对间，耳鬓厮磨，气息相交，心里产生了些别样的情绪。</p>

黄元忽然轻声问道：“你……喜欢林春吗？”</p>

双目炯炯地注视着杜鹃，心情居然莫名紧张。</p>

杜鹃怔住了，不知如何答。</p>

黄元又问：“鱼娘娘暗示的姻缘，会不会是他？”</p>

在杜鹃的叙述中，林春频频出现，更是与她有口头婚约的人。若是两人定亲，便再没有其他人什么事了。</p>

杜鹃心情激荡，看着他坚定地摇头：“不是他！”</p>

她看着凝神注视自己的少年，温润的眼眸中映出她的倒影，幽深不明，万般言语涌到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p>

黄元也看着面前少女失神，又见她露出意味莫名的眼光，更是瞬间沦陷，不自觉地拉了她的手，喃喃道“杜鹃……”</p>

杜鹃一呆。</p>

本能地挣了下，惊醒了黄元。</p>

他便如同烫了般丢开杜鹃的手，脸色涨成一块大红布。</p>

同时，心里涌起惊涛骇浪：他居然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举动，对亲姐姐起了旖念，真是太可怖了！</p>

他蓦然转头，不敢再看杜鹃。</p>

杜鹃看着他苦笑。</p>

这正是她心心念念盼望的，可她刚才也吓得一哆嗦。因为，他们眼下是姐弟。黄元对自己动了念，也难怪他吓坏了。</p>

这可怎么办？</p>

她一定要想法子让冯氏亲口说出真相。</p>

想毕，她深吸一口气道：“黄元，鱼娘娘说的似是而非，想必有一定的缘故。比如你我，原先做梦也想不到会是一家人。谁知我的姻缘后面隐着什么内情呢？也许，最不可能的，就是最真实的！”</p>

黄元立即转身，疾声问道：“你什么意思？”</p>

杜鹃无辜道：“我就是猜的，没什么意思。”</p>

黄元明显失望，却又深深地看着她思索。</p>

“杜鹃，林春说咱俩长得一点都不像呢！”</p>

他垂眸轻声道。</p>

杜鹃欣喜不已，用力点头道：“嗯，村里人也说我不像黄家闺女呢。那些人，常常笑话老实爹，说他生不出我这样的闺女。爹气得跟人吵。”</p>

黄元猛抬眼，惊问道：“有这回事？”</p>

杜鹃点头，眨眨眼睛道：“怎么了？那不过是人说笑的。”</p>

一步步引导他往那个真相接近。</p>

黄元摇头，暗忖不对，小妹黄鹂面容可是有些爹娘的影子的，可杜鹃身上，一点爹娘的影子都没有。</p>

这也没什么难的，只要一问娘，就什么都知道了。</p>

他自问不是下流之人，但他刚刚分明动了爱念。他坚持认为，有亲血关系的兄弟姊妹，是不可能产生这样念头的；只有品性恶劣的好色之徒，才会有这般畜生行径。因此，他认定这中间有问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