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快步走开，省得被人“灭口”。</p>

可下面人却认出她来，叫“是不是杜鹃？”</p>

杜鹃诧异地转头问：“谁？”</p>

下面忽然亮起了灯笼，一个声音忸怩道：“我，二妮。”</p>

接着，两个人从河堤下爬上来，果然是胖乎乎圆润的二妮；还有个矮矮壮实的少年，大约十八九岁的模样，两人都神色讪讪的，脸上不知是被昏暗的灯火照的，还是本就害羞，红红的。</p>

杜鹃就笑了，道：“二妮姐姐呀！你……你们捞鱼呢？”</p>

她本想问“你们在干什么”，又觉得不妥，忽瞄见那少年手上提了一串细长的小竹篓子，忙改口问捞鱼。</p>

二妮见她笑，羞涩地说道：“下黄鳝，也捞鱼。杜鹃，这是癞子，村南张家的，就是跟我定亲的那个。我们下月就要成亲了，想多捞些鱼、钓些黄鳝泥鳅做菜。”</p>

杜鹃替她高兴：“真是太好了！有喜酒吃了。”</p>

二妮红了脸，转身打了那少年一下，嗔道：“也不晓得招呼人！这是杜鹃，黄家的，只要一篓子黄鳝就让我两个弟弟上学的黄家。”</p>

癞子呵呵笑着，挠挠后脑勺，对二妮道：“我认得。”</p>

二妮瞪眼道：“你肯定偷偷地看人家。”</p>

癞子就尴尬极了。</p>

杜鹃看着他们，噗嗤一声笑了，不知为何心情好了起来。因指着癞子手上的竹篓问道：“你们就是用这个篓子钓黄鳝的？”</p>

二妮忙从癞子手上取下一个竹篓，又示意癞子将灯笼靠近，指给杜鹃看道：“这篓子口小肚子大，里面是倒尖的，只能进不能出。把这里面装了吃的，堵在黄鳝洞门口，明早来收就行了。”</p>

杜鹃忙细看，原来那篓子长长的，下面有男人拳头粗，入口有个倒圆锥形的漏斗，黄鳝若是溜进去了，想出来可不就难了。遂夸赞不已，并说想看他们怎么弄的。</p>

二妮就挽着杜鹃的手臂，和癞子往田畔里走。</p>

三人走在田埂上，两旁都是收割过的稻田，因不适合种麦子，里面荒着，浅浅一层水，满田稻茬桩子和野草，。杜鹃和二妮叽叽喳喳说话，癞子则弯腰顺着田沟不住照，有时还伸手在田埂内侧掏摸一阵。</p>

杜鹃低声问：“这是干什么？”</p>

二妮回道：“找黄鳝洞。”</p>

杜鹃道：“不怕蛇？”</p>

二妮道：“小心些不就是了。”</p>

一时停下，癞子道：“这有个。”</p>

说完，跪在田埂上，扒开发黄的野草，示意两女娃看。</p>

杜鹃看了，果然有个小洞，约莫水竹粗细。</p>

就见癞子把那篓子死死卡在洞口，固定好了，才起身。</p>

他们围着几块田绕了一圈，癞子一连安置了七八个篓子，等手上都空了，才罢休。</p>

二妮笑拽杜鹃道：“走，跟我们去河里网鱼。晚上可好打鱼了。”</p>

癞子似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看杜鹃，欲言又止。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问道：“杜鹃，这么晚了，你来这干什么？不害怕？”</p>

二妮呵斥道：“你哪这么多话？别看杜鹃是女娃，比你还能干呢。她才不怕呢！”</p>

癞子就尴尬地闭了嘴。</p>

面对直性子的二妮，杜鹃却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况且她的事村里早就传开了，也瞒不住。因此笑道：“我心情不好，就出来逛逛。没想到碰见你们。看你们弄这个，怪好玩的。”</p>

二妮见杜鹃竟肯对自己说这个，十分高兴，劝道：“杜鹃，你别想太多，村里人说闲话也别理睬他，你喜欢谁就嫁谁。”</p>

癞子忍不住又道：“杜鹃喜欢黄小夫子。本来好好的，现在又来个女娃，你要她怎么嫁？要是你能不难受？”</p>

二妮听了哑口无言，似乎没话好回。</p>

停了会却道：“那也别气。杜鹃我跟你说，气坏了身子不值得。你要是在家里不痛快，你来找我说话。我跟癞子每天晚上都在外面钓黄鳝、打鱼。”</p>

她竟不像桂香等小女娃，或怂恿杜鹃嫁林春，或埋怨她不该选黄元，或者骂昝水烟。她与杜鹃只来往了几次，便觉得她人很好，因此坚持相信她做任何决定都有道理。杜鹃不过长得好看些，又能干，便被许多人惦记，其实她有什么错？</p>

杜鹃觉出二人的真挚，满口答应道：“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