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火凤看看她们，再一转眼，发现黄元也凝目看着母亲和杜鹃，脸上很是欣慰和欢喜的样子，不禁心中酸楚，想他们终究才是一家人，情分非比寻常。</p>

这念头一动，她急忙警醒。</p>

一面告诫自己，一面低头吃饺子掩饰。</p>

听见黄鹂和杜鹃说笑，她不自觉又抬头。</p>

今天杜鹃又重现了在府城时的风采：笑起来的杜鹃美丽绝伦，却不会令人觉得高不可攀，她的笑容有一股非常的吸引力，使人情不自禁想要亲近和爱护、又不忍亵渎的感觉。</p>

只看冯氏神情就能明白：自从杜鹃进来，她脸上的笑就没断过；杜鹃跟她说话的口气神态，完全使人不以为她是她的养女，冯氏待她比黄雀儿和黄鹂更像亲闺女。</p>

再看黄元与黄鹂，也是前所未有的喜悦。</p>

这情形是方火凤从未见过的。</p>

从她来后杜鹃一直在生气逃避，黄家常为此气氛沉闷，或伤心争吵，直至杜鹃离开，今天这样和睦的场景是她第一回看见。</p>

之前只是听说，所以不曾有深切感受，眼下亲眼见了，她才明白杜鹃这个捡来的养女跟黄家人的感情；黄家以女为媳绝不是因为家贫而将就的，黄元喜欢杜鹃也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她真能代替她吗？</p>

她心中涌出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p>

好不容易平定的心湖再起波澜！</p>

正黯然的时候，黄元对她微笑道：“饺子很好。”</p>

她便羞涩一笑，道：“还有呢。留着下午煎了你吃。”</p>

黄元点点头，转而问杜鹃道：“晌午在这吃还是去爷爷家？”</p>

杜鹃先皱眉，又撇嘴道：“爷爷家？我才不去呢！”</p>

见众人神色一僵，她又狡黠地笑道：“晌午我也不在家吃，我去吃大头伯伯。吃几碗让他心疼死！还有干娘，我也要去看她和老太太。今儿一天我都不用开伙了，专门吃人家的，帮家里省点是一点。”</p>

黄元“哈”一声笑，好险喷了出来，急忙侧头。</p>

黄鹂更是大笑起来，连红灵也低头忍笑。</p>

冯氏白了杜鹃一眼道：“就你鬼精！你大头伯伯现在有的是肉，才不怕你吃他呢。你跟他置气，把自个撑死了还去了多的。”</p>

她知道杜鹃不想在家吃晌午饭，才故意这么说的。</p>

这种方式她比较能接受，所以不强求她。</p>

杜鹃又道：“林春说他四叔送了竹鼠给他们，你们说我能不去么？我代表黄家去走新亲，算大姐娘家人，名正言顺。黄元黄鹂你们就不用去了，人去多了不好看。”</p>

黄元注视着杜鹃道：“那你可要多吃些，连我们的一齐都吃回来。”</p>

杜鹃用力点头，一本正经的。</p>

黄鹂更笑得喘不过气来。</p>

方火凤见杜鹃轻而易举就逗笑家人，微微失神。</p>

一时吃了饭，杜鹃也不帮着收拾碗筷，黄鹂和红灵自收拾了，方火凤又冲了茶水来给他们母子母女喝。</p>

杜鹃觉得自己有种出嫁姑娘回门的感觉。</p>

又和黄元冯氏说了会话，就有人上门来拜年了。</p>

黄元遂出去接待客人。</p>

一时林春也来黄家拜年，进内室见冯氏。</p>

他进来后，不动声色地打量杜鹃，见她笑意盈盈的样子，才放心地回冯氏的话，说他娘在干什么，雀儿姐姐在干什么，等等，一副晚辈恭谨的模样。</p>

陪着冯氏略说了几句，外面人声更大了，似乎这次来了许多人，杜鹃便对冯氏道：“娘，我先去大姐家了。”</p>

冯氏看看林春道：“去就去吧。”</p>

说着起身送她。</p>

杜鹃忙扶住她，叫她别起来出去。</p>

冯氏拉着她手道：“我瞧瞧外边都是谁来了。”</p>

于是三人一块出来。</p>

冯氏见院子里果然又来了许多人，忙扯了下杜鹃袖子，待她微微低了头，才小声对她道：“明天你大姐回来，你爷你奶他们都要来，就不喊你了。找一天你跟你大姐再回来吃饭，就咱们娘几个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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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急忙点头，她明天也不想回来呢。</p>

外面来的是黄家族人，见了冯氏都恭贺新年。</p>

杜鹃也客气地跟他们打了招呼。</p>

冯氏忙笑着让众人进来坐，杜鹃则和林春并肩出去了。</p>

黄元送他们到门口，眼望着他们走不见了，才回头。</p>

方火凤站在廊下，呆呆地看着黄元，黄元则怔怔地看着院外；好容易他回头了，眼中那一抹惆怅来不及敛去，正被她看见，不知为何心一颤。</p>

只做自己的本分，好像并不容易呢。</p>

她深吸一口气，沉下心，把这当作磨砺。</p>

远远地，她对他一笑。</p>

黄元走过来，道：“奶奶叫你晌午过去吃饭呢。”</p>

方火凤忙欢喜地点头，因见外面又有人来，才避入屋内。</p>

再说杜鹃，先和林春去任家给小姨拜年，略坐了会，接了任远明和任远清两兄妹，才一起来到林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