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她便踏着屋脊飞身向去隔壁老秤砣家屋顶掠去，远远丢下一句话“大姐，等有空我再回来吃饭。”</p>

黄雀儿从厨房跑出来，仰头向屋顶上看，哪还有人影！</p>

黄元看着空荡荡的屋脊，用力闭目。</p>

昝虚妄紧绷的神经松下来，看向他。</p>

少年睁开眼睛，又是一片淡然。</p>

他慢慢起身，抱起古琴，对赵知府等人道：“各位大人既来这深山，下官身为主人，纵然茅舍寒陋，也不能不迎客。就请这边来坐一坐，喝一碗野茶，吃一顿农家淡饭。”</p>

赵知府慌忙推辞，言说他难得回来一趟，就不打扰他天伦相聚了，况他和邱公公还有事相商，还是各自分头，待明日再聚齐上路回京。</p>

林大猛忙上前，让黄元只管去，各位大人就由他安置，好容易远路来了这山里，别的没有，山上野味总还是能拿得出来待客的。</p>

邱公公等听了都高兴，面上缓和了许多。</p>

黄元听了，也不强求，遂向众人告辞离去。</p>

昝虚妄见他看也没看自己，神色更肃。</p>

他向黄家方向看了一眼，如今黄元不相邀，他是没有理由去看妹妹了，更为妹妹未来担心不已。</p>

黄元回家后，去到东厢书房，却见方火凤呆坐在里面。</p>

他静静地看着她，容颜依旧，却憔悴不少。</p>

“谢谢姑娘这二年来为我操持家务、照应爹娘。”</p>

“这本是我应该做的，谢什么！”</p>

黄元沉默无语，站了一会，自去安放古琴。</p>

方火凤看着他，恍若隔世，心中百感交集。</p>

刚才，她在这边听见杜鹃的话，不禁流泪——</p>

原来杜鹃的爹娘也是私奔的！</p>

那么高贵的一对人，也私奔了！</p>

那年任三禾斥责她“谁是你小姨父？你不过是……”后来没说下去，想是准备骂她私奔不知廉耻，然后又想起杜鹃父母也是私奔的，才生生咽了回去。</p>

可她竟然跟皇孙女争夫婿！</p>

这皇孙女差点就成了公主。</p>

她望着黄元，还是跟以前一样温润，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看她的目光如笼罩一层薄雾。</p>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p>

黄元放下古琴，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问道：“红灵呢？”</p>

方火凤黯然道：“她……去娘娘庙了。她心里愧对杜鹃，总是不安，后来索性去了庙里修行。”</p>

黄元听了微微皱眉，觉得奇怪。</p>

正想着，外面一阵哄闹，是黄家族人来了。</p>

黄元便迎了出去。</p>

黄家热闹起来，不但黄家族人，好些村里人也来了，恭贺巴结之声不绝入耳，黄雀儿和夏生也过来帮忙。</p>

这热闹兴旺的景象，因少了杜鹃和黄鹂，黄元便再撑不起兴致，只觉如浮云一般，不能在心上留下半点痕迹和感动。</p>

吃饭的时候，黄老爹食不下咽，踌躇半响，才忧心地问孙子，杜鹃的事会不会连累黄家，会不会连累他丢官；还有，皇帝会不会怪他们。</p>

黄大娘和冯氏陪女客在房内，闻言竖起耳朵。</p>

只是，她再不敢骂杜鹃是祸害了，满脸都是惊惧。</p>

杜鹃还是带累了黄家，比如黄鹂就是去找她才不见的，可是她来头太大了，大的她丝毫兴不起怨恨。她不自觉地瞄一眼冯氏，心里嘀咕，难道大儿媳真是有福气的？随便捡一个娃都是皇帝的孙女？</p>

堂间，黄元淡声道：“若连累了我还能回得来吗！”</p>

众人便放心了，又纷纷感叹杜鹃身世之奇。</p>

黄元不应声，只微笑吃喝。</p>

忽然黄老实问道：“元儿，你什么时候娶方姑娘？”</p>

黄元一顿，随即轻描淡写道：“我一人在京城也艰难，住的地方也简陋，所以不方便接爹娘过去。再说，最近京城也不安稳，等将来安定些，再接家里人过去。”</p>

众人听了都惊，忙问京城怎么回事、可安全等。</p>

黄元也未多说，只简单说皇子们争夺皇位引起的。</p>

房内，方火凤听了黄元的话，心里一片空洞。</p>

饭后，黄元偷了个空去往娘娘庙。</p>

娘娘庙里却出事了：红灵在河边洗菜的时候，失足落水淹死，被水冲到下游好远，被一个在山边锄地的老汉看见了，通知了黄家和庙里老尼。</p>

老尼看着红灵的尸体，悲声诵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