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状况也不知持续了多久,当他恢复过来时人已经背向皇榜,正被极力推着往外走。
“怎么了?”
“有人闹榜,乱起来了,快走!”
柳轻候极力扭头往后看,果然见金榜下乱糟糟一团,就如平静的湖面上掉下块大石头,形成漩涡的同时,正向外扩张着一波波涟漪。
我靠,炸榜了!
柳轻候激灵灵彻底醒了,这样的场合,这样的环境搞不好可真是要死人的,即便无伤无碍,走得晚了被官军给围上也不得了。
一旦被抓而后名字落册,最终人固然会被放出来,但科考可就再也别想了,不是不让你考,而是上了黑名单后考也白考,永远也别想中。
闹榜的事儿并不稀奇,但后果之严重却是年轻气盛的举子们很难明了的。
原本被推着走的柳轻候清醒过来后护住九娘子,招呼上常建就往外急突,此刻落榜不落榜反倒抛到了一边,满心满脑只剩一个念头,“走,赶紧冲出去”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冲到了贡院广场边缘,看面色苍白的九娘子与常建一边停下大口喘气,一边还有看热闹的意思,柳轻候一手一个拽住两人就往回走。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炸榜的热闹小老百姓实在是看不起。
抄能走的好走的路经由东市绕到北里醉梦楼戏场,人在公事房中坐定之后,柳轻候方才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恨恨声道:“今天可真特么刺激”
“无花……”
柳轻候看常建一脸的为难,一脸的小心翼翼,也不等他再说先已摆了摆手,“以我兄之大才尚且三科方中,我这第一次落第也实属预料中事,放心吧,我想得开,大不了明年再重新来过”
话说完,柳轻候起身端端正正向常建行了一礼,“恭贺常兄金榜题名,光耀门楣”
常建边还礼边口中说着客气话,只是眼眶却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红彤彤的,眼瞅着眼泪就要下来了。
离家三年屡考不中,滞留京师行囊空空,这三年间他实在是有太多的心酸抑郁,而今尽数化为了这一泡盈眶热泪。
一时间两人又都无话,九娘子悄无声息的走到柳轻候身后靠在他背上,似乎是想给他个依靠。
倒也正是九娘子这无声的安慰及怯怯担忧的表情反而激发了柳轻候胸中的傲气,靠,哥穿越都能不死,一次科考落第算个毛线哪,让个女人担心的连话都不敢说了,还当个屁男人。
身体放松靠在九娘子怀里,柳轻候后仰起头,笑说了一句,“我如今还不满十七,等得起,放心吧,我没事儿。”
九娘子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后表情终于松动下来,“就是,明年再考,必中的”
这边柳轻候与九娘子互相安抚住后,常建激动的情绪也已平复下来。不过他随即就陷入了焦躁不安,不时起身走到门口向贡院方向张望,分明知道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却总是忍不住。
这是患得患失啊,是怕因为闹榜引发结果变动,再把煮熟的鸭子给飞了吧。
“安排几个伶俐腿脚好的往贡院那边探探消息”吩咐完九娘子后,柳轻候才向常建道:“科考乃朝廷抡才大典,何等庄严肃穆,既已公开张布结果就断无再行变更的道理,否则朝廷颜面何存?以后的科考又怎么办?常兄,放心吧,你这新进士稳稳当当谁也闹不走”
常建听完自失的一笑,“论年龄,我痴长你十岁,但要论养气功夫真是差之远矣。杨杰驰说你是妖孽,这话真真不假”
柳轻候闻言也笑,“常兄难倒忘了我刚才在榜下的失态?再说考中却偏偏碰上闹榜的又不是我,人说别人总是容易”
就此说了几句后两人又都没了再说话的兴致,九娘子吩咐完后重新回来依旧静静站在柳轻候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