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侯当即摇头否了,“我哪儿有这本事?不过此人……罢,不说也罢,他毕竟与你有同族之亲”
“好,就不说他,只说空出来的这个监察御史,不知又得争成什么样?这可是监察御史啊”
柳轻侯闻言颇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监察御史可不是个一般的位子。其职权不仅可以对违法官吏进行弹劾,也可由天子赋予直接审判行政官员之权力,并对道州县等衙门进行实质监督,也可在监察过程中对地方行政所存在的弊端上奏。防范官吏侵害良善百姓,或者是成为贪赃枉法的贪官污吏。
权限如此之重,却仅仅设有定额十五员,一人手掌一道官员的监察大权,权力之大之炙手可热可想而知。这般要害的位置坐上去不容易,一旦出缺盯着的人更不知道得有多少。
偏偏监察御史权极重,品级却很低,不过正八品。或许就是因为其权太重,所以前隋初设此官时才会对其品阶可以压制。
朝廷或是官场中早有公论,若论职权之大,监察御史足以傲视所有的八品官,含金量杠杠滴。
以前两人聚在一起时说的多是士林逸闻或文坛掌故,但柳轻侯发现自从自己中第入仕以来,两人再这般闲聊时话题就转到了官场,谁也没有刻意,但其间的转换就是这么自然而然的完成了。
要是我没考中科举,或许要不了几年就会跟王缙自然而然的疏远吧!这也不是谁怎么样怎么样,而是环境的改变会自然而然的改变很多东西。
两人说着官场闲话,不知不觉间时间过的飞快,当外面传来一溜儿不知是向谁人的见礼声时,两人都知道大朝会结束了,各衙门六品以上的老大们也都归位了。
王缙见柳轻侯起身要走,抬手压了压,“无花,你在此间稍等。我出去探探消息”,说完,自己起身出去了。
柳轻侯其实没觉得还有探消息的必要,裴耀卿现在风头正劲,举荐一个人,尤其还是制科中立有大功的帮办考务到地方任职还有什么问题?谁又会在这个时侯为这么点儿事跟他过不去?
闲着也是闲着,柳轻侯随手又将张九龄那首诗拿起来仔细读了读。读完之后心里的滋味有些复杂。
复杂的滋味中首先就是开心。去年的落第差点没把哥郁闷死,而且你见都没见过我,接触也没接触过就断定我是浮浪无行文人,并据此判定了我在考场上的死刑,这跟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这就是赤裸裸的权力的傲慢!
前面把我搞那么狠,现在该你倒霉了吧!哈,风水轮流转,该!不亏!老美!
这份开心因刚才王缙当面不好表露的太明显,现在王缙走了,柳轻侯美美的高兴了一把。更是将这首后诗没见过的《在郡怀秋》认认真真背了下来,未来一个月下酒就靠它了。
美完高兴完,心里又有点儿怪怪的了。这毕竟是张九龄啊,历史公认的贤相。心忧社稷、宁折不弯、忠君爱国……多少好词儿都能用在他身上,后世课堂上也没少学过他的凛凛风骨,这可是打小就在心里埋下种子的那种历史伟人……
柳轻侯正滋味难明的品评着张九龄的人和诗时,王缙从外面走了进来,人没说话,只是眼睛将他从上到下的打量,跟不认识似的。
柳轻侯看着他,“怎么,莫非我去不了州县了?”
王缙嘴角一抿,“是去不了了”
柳轻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谁反对?”
王缙终于绷不住的笑了,“反对的人可不止一个。譬如御史中丞李林甫,礼部侍郎徐坚”
一个文学派的中坚,一个吏干派的中坚,哈!
柳轻侯无语的只能自嘲,“这两位可都是朝中重臣,能惊动他们开口,还真是给我这个校书郎长脸”
“他二人都反对你下州县,但对你的去向却是各有意见。李林甫荐你去户部帮办籍田括户;徐坚则是荐你入御史台补王鉷监察御史的出缺”
“什么?”这下子柳轻侯再也淡定不了了,“让我去补监察御史?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