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杨崇义这边说的更多的是扬州的事儿。大唐的丝绸之路共有两条,陆地丝绸之路便是长安,海上丝绸之路的则是淮南道治所扬州,杨家以前一直走的是陆上贸易,现在有意在海上丝绸之路试试水,不管是宫里还是扬州地方免不得要柳轻侯帮着协调。
开元时的海上贸易远远称不上饱和,现在有巨商愿意加入其中扩大唐朝的对外出口是大好事,于公于私柳轻侯都没有拒绝的理由。当下双方商定在柳轻侯走之前先接触张道斌,他这里吐了口儿,才好到扬州市舶使司衙门说话。
常建自回京后气色明显好了很多,比之以前人也雍容了不少,瞅着倒是越来越有味道了。柳轻侯与他说的自然就是寿王。
在他的口中寿王其人淳厚温良,甚至胆子还有点小,虽是当今最为受宠的皇十八子,却从未有什么恶行恶迹。又或许是因为从小在宁王宅中寄养长大的缘故,其人身上没什么纨绔气,更难得的是还不乏同理之心,对待身边人能温煦持礼,亦爱好诗书,与常建可谓志趣投合很是相得。
常建说完,还借着酒意致谢柳轻侯的举荐,而这个消息柳轻侯自己从未说过,他亦是从寿王口中得知。
柳轻侯对于寿王的了解仅限于他被老爹抢了媳妇儿,却没料到常建居然对他评价颇高,不管怎么说吧常建高兴就好,他也就算对得起朋友。
前面几人都聊完后来到自斟自饮不亦乐乎的李白身边,柳轻侯还没开口,李白先就兴高采烈的说起了岐王府里的种种。原来这段时间他已走通了岐王的门子,常常参与王府的文会或是饮宴了。
岐王李范是李三儿最小的弟弟,李三儿对儿孙养猪似的,但对四个兄弟倒还真是不错,好吃好喝好待遇,只要别干政就行。
李范其人好文学,好艺术,好热闹,所以府中常有文会,与玉真公主的文会一道成为长安乃至整个天下档次最高的两大文会,只仅次于宫中而已。
李白混进这个顶级文会成了常客,难怪他心情不错。柳轻侯对这位大爷的态度是只要不“噫吁嚱”就什么都好,当下陪他连饮了三大樽,并含笑听着李白拍打着案几的纵酒狂吟:
我在长安醉花柳,
五侯七贵同杯酒。
气岸遥凌豪士前,
风流肯落他人后?
……
这一夜大醉。第二天早晨起来,柳轻侯与九娘子一起回了一趟漏春寺。他久矣没回来过了,到后才发现寺中有了很多变化。
师父的灵骨舍利塔早已建好,整座寺庙明显是重新整修过,还有寺后山谷中的几百亩土地俱已被开发出来,除了种粮之外还种有不少的桃李与牡丹,与周遭终南山色辉映之下恍然田园仙境。
柳轻侯看着漏春寺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并没有太高兴,反倒是心酸愧疚的厉害,这一切都是因为无色。
无色也有变化,以前自己每次回来他都会很高兴很亲近,别说开玩笑,就是动手动脚都很正常。但这次回来他高兴依旧是高兴,亲近却少了很多,也不仅仅是针对自己,柳轻侯明显感觉到他疏离的是整个环境,整个世界。
这感觉怪怪的,也让他害怕,无色还是那个无色,但无色又已经不是那个无色,他离自己,离一切都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像个单纯的看客。
从漏春寺回来的路上,九娘子带着担忧的话语也验证了柳轻侯的感觉并不为虚妄。
两人细思无色变化的根由是从之前住在醉梦楼戏场看玄奘小戏开始的,由玄奘小戏到大慈恩寺到大雁塔,无色那一段时间疯狂的痴迷有关于玄奘的一切。
而从那次回到漏春寺之后他就再没出过山,甚至就连自己成亲他都没来,直至现在。
他从《西行求佛传奇》或者说是玄奘身上到底看出了什么?又悟出了什么?这是问题的根源,但柳轻侯却不得而知。
匆匆三年,他在变,无色也在变。他曾经很想让无色更世俗直至还俗,无色则想让他更出世更像个僧人,结果是两人都没成功。
流年似水,昔日相依为命的少年终将长大,也终将在人生道路的选择上各有坚持,各奔东西。
(第二卷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大唐首座》,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