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跑多远,迎面碰上的不是二马山的人马,而是谭书记和赵能柱引领着的乡亲们和武器简陋的县大队区小队的民兵们,他们是听到前方响枪后,才匆忙后逃的。
没人去指责他们为什么不去支援,就他们手中比烧火棍强不到哪的武器,上去也只会是徒添伤亡,况且还要保护这上千的老百姓们。
“郭当家的,我……我……我们……”谭书记有些羞愧,他这是无颜面对郭叔和二马山的人马,别人是为了救援白石山游击队才会分兵,而自己听到枪响后,连去救援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就领着人后退了。若是没看到郭叔和二马山的人马也就算了,迎面碰上后这种尴尬和羞愧,让他简直想找条地缝钻下去。
“谭书记,你赶紧保护着乡亲们撤离,鬼子的包围圈已经锁死,出涞源进太行山已经没可能,你得想好对策。”
让谭书记很意外,郭叔并没有半分怨责的意思,反而还在替乡亲们和他考虑,这份宽阔的胸怀,差点使得他掉下泪来。
“郭当家的,我谭某人对不住你和二马山的弟兄,我……”
“别这样说,你们也是英雄好汉,若不是为了保护乡亲们,你们早就已经跟着大部队进山了,若不是为了让乡亲们有条活路,我相信你们会义无反顾地去救援我们的人。”郭叔直接打断了谭书记的话,宽慰了他一句,然后对着一旁已是急不可耐的三当家说道:“老三,让兄弟们再加把劲,我怕老二会顶不住。”
路不宽,本来已是被乡亲们挤得满满当当,可他们见到二马山的人马要前往支援战场,全都自觉地让出了条路,哪怕已经是人挤人,哪怕是有的人已经避站到荆棘里。
赵大春看到了谭书记,眼眶一下就红了,白石山游击队生存下来的战士只有二三十人了,有的还负着伤,和出发前的整整齐齐威风凛凛相比,此刻的他们已经是支哀兵是支疲兵,可就算已经是这样,赵大春依然没有选择和谭书记他们一起撤退,只是和他对视了一眼,话都没说一句,就带着所有的人跟在了二马山土匪的后面往战场奔去。
在赵大春的心里,自己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他欠二马山一条命,跟着他的战士们也都欠着二马山一条命,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二马山需要帮助,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拎着这条不属于自己的命前去相助。
谭书记本想叫住几个受伤的战士,可看着他们坚毅的眼神,看着他们视死如归的神情,硬是没张开这个口,他知道赵大春他们是要去还二马山的情份,他也知道自己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自私,如果不是这上千号的乡亲们,他同样地会毫不犹豫地拎着枪跟上去。
以前他总是以为,二马山终归是土匪窝,虽然人家接连帮了白石山游击队几次,可他还是摒弃不了自己内心深处那个土匪的看法,直到那次上到山上喝酒,他才明白,不是所有的土匪都是十恶不赦的,打小鬼子的也不仅仅只是共产党人,国军中有着真心抗日的,土匪也有拼死打鬼子的,二马山就是其中最为典型的代表。而现在,他只剩下了唯一个看法,那就是二马山的人马和八路军、游击队一样,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
枪声越来越稀疏,郭叔越来越不安,三当家更是焦虑得不行,抱着捷克式撒腿狂奔着,作为久经战场的军人,谁都明白枪声越来越少意味着什么,就连吴非这个“半路出家”的也都感觉到了二当家他们是凶多吉少。
狂奔中的三当家已近乎是疯狂状态,他完全忽视了可能存在的危险,也忽视了前方突然窜出来的一个跌跌撞撞的黑影。
三当家柳云彪结结实实地和那个黑影撞到了一起,他只踉跄了几步,而那个黑影则是被他撞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