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这边,还是在土城渡口的浮桥已经准备完毕的消息送到周叔面前时,旁边的郦食其才好奇问道:“周将军,现在可以说了吧,我们到底在那一个渡口先渡河?”
“郦大夫,那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周叔的微笑反问让郦食其傻眼,楞了一下后,郦食其忙问道:“周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夫当然想听真话了。”
“真话是我也没有拿定主意。”周叔微笑说道:“也就是说,直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道我们应该先在那里渡河。”
郦食其彻底瞪大了眼睛,周叔则微笑着解释道:“我也是故意如此,只有我们同时在土城渡和历城主战场做好渡河准备,临时决定先在那一个渡口渡河,我的那个危险对手韩信才无法判断我的真正意图,没有办法通过蛛丝马迹判断出我们的抢渡地点,提前做好应对准备,这样我们突然发起渡河的时候,才可以杀他一个措手不及,让他无法提前集中兵力,重创我们的渡河军队。”
“那我们什么时候决定在那里渡河?”郦食其赶紧又问道。
“今天晚上。”周叔答道:“今天晚上,我先仔细看一看天气情况,然后再做决定。”
是夜二更,不但周叔亲自来到了济水北岸码头观察天气水文,还有汉军花费重金从附近请来的十几名渔夫船工也来到了现场,帮着周叔预测第二天的天气水文情况,结果经过一番仔细观察勘探后,十几名常年在济水河上混饭吃的渔翁船工得出一致结论,全都预测第二天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雨,还有济水的水位也应该不会突然上涨,周叔这才拿定主意,吩咐道:“派快马给吕匡他们传令,明天巳时正,在土城渡渡河!”
这还不算,回营之后,周叔还又派遣五千军队连夜出动,到下游的济水河道狭窄处布置埋伏,多携强弓、硬弩与火箭,准备拦截楚济联军突然派出的火船火筏。
为了尽量不给敌人提前准备的时间,除了直到接近半夜才做出最终决定外,周叔还把时间掐算得极准,估算土城渡的敌人大约能在辰时过半之前发现自军准备抢渡过河,快马加鞭大约半个时辰能把消息送到历城战场,果断在辰时正便率领汉军主力大举出动,赶来历城渡口佯装准备发起抢渡。
当然,也有可能真的在历城渡直接发起抢渡,因为汉军主力在历城渡口准备的船只不但更多,还同样准备好了五道以浮垒为主要飘载物的浮桥,随时可以真的发起抢滩登陆战,搭建浮桥过河。
韩信这边,才刚收到汉军主力大举出动的消息,韩信就明白真章已经来了,只能是一边飞快盘算着,一边快步赶来中军大帐侯命,结果到得中军大帐后,把他倚为长城的项庄和刘老三马上就问道:“怎么样?汉贼最有可能在那里发起抢渡?”
“末将也无法判断。”韩信难得没有自信的回答道:“汉贼同时在历城渡和土城渡都做好了渡河准备,两个渡口的兵力都可以确保抢渡得手,又没有任何迹象发现他们会在那里首先发起抢渡,所以末将这次也没有办法判断了。”
“还是吃亏在兵力太少啊。”韩信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汉贼在土城渡有齐国贼军接应,在那里渡河的可能极大,但是历城这边如果抽调的军队过多了,汉贼真的在历城渡发起抢渡,我们不但同样挡不住汉贼抢渡,还连主力营地和军需粮草都会有危险,所以我们绝对不能冒这个险。”
“看来只能是以不变应万变了。”项庄更加无奈的说道:“出兵吧,先去守住历城渡口,然后再见机行事。”
周叔的花招还不止如此,当项庄、田达和刘老三等人带着楚济联军的主力,急匆匆赶到汉军集结的历城渡口准备迎战时,济水对岸竟然就象变魔术一样,突然出现了三十架配重式投石机,还直接用上了造价昂贵的燃烧弹,猛轰济水岸边的楚济联军防御阵地,已经进入了战斗位置的楚济联军将士措手不及,顿时就被汉军的燃烧弹砸得死伤惨重,辛苦修筑的箭楼和哨塔也很快就燃起了冲天大火,楚济联军将士叫苦不迭,只能是赶紧放弃这些工事赶紧后退避弹。
也就在这个时候,项冠那边也派快马给项庄送来了急报,说是发现汉军偏师有在土城渡发起渡河的迹象,项庄闻报却不敢继续增兵土城渡,只能是回答道:“告诉项冠将军,叫他先自行应战,如果确认了汉贼真的在土城渡发起渡河,再派人来向我报告。”
假如项庄能够果断一点,及时给项冠这边派来足够的援军冒险一搏,那么西楚军倒是有希望给在土城渡河的汉军偏师造成巨大损失,可是没办法,因为汉军主力在历城渡也有可能立即发起抢渡的缘故,手中兵力不足的项庄却不敢冒这个险,所以汉军偏师在土城渡这边,自然也就象计划中一样顺利渡河得手了。
这是一场教科书一般的冷兵器时代抢渡战,此前一直龟缩不出的齐队突然大举出动,保护住了渡口滩头阵地,汉军船只则争分夺秒的运送绳索过河,把在北岸建成的浮桥拉过济水固定,期间楚济联军虽然也象发疯一样的猛攻渡口不断,妄图捣毁正在固定中的汉军浮桥,却还是被齐军将士牢牢挡住,而当第一道浮桥搭建完毕后,汉军将士立即列队过河,冲锋过来增援齐国友军。
这个时候,项冠当然也明白汉军是真的要在土城渡全力抢渡了,除了红着眼睛催促军队全力进攻之外,又再次派人向项庄求援,同时派人联系埋伏在上游芦苇荡中的火船队,让他们冲下来烧断汉军浮桥,全力切断汉军的过河道路。
很可惜,已经吃过一次亏,汉军当然不会再上第二次当了,楚济联军的火船队出击后没过多久,马上就遭到了埋伏在狭窄河段的汉军伏兵迎头痛击,密集的火箭不但把驾驶火船的楚济联军将士射得损失惨重,还把许多楚济联军的火船都直接引燃,提前变成了一个个漂浮在江面上的巨大火团。
当然了,汉军伏兵也绝不可能把楚济联军的火船队全部消灭,仍然还是有一部分楚济联军的火船冲过了汉军的伏击河段,继续驶往下游去威胁汉军浮桥,然而汉军此前派来的船只则满载水手倾巢出动,建立保护浮桥的第二道防线,再次捣毁拦截了大量的楚济联军火船,偶有几条漏网之鱼冲到更下游后,也被汉军紧急架设的青铜链拦住,然后又被紧急赶来救援的汉军船只用钩拒拉开。
最后,没有一条火船能够靠近汉军的浮桥,汉军事前准备的五条坚固浮桥,也全部在汉齐两军将士的掩护下紧急搭成,汉军偏师的主力列队过河,迅速在济水南岸形成了绝对的兵力优势,反过来杀溃了兵力严重不足的楚济联军。
这一情况被报告到了项庄的面前时,项庄的脸色当然是铁青无比,刘老三和田达面如死灰,韩信却是再一次苦笑连连,然后向项庄说道:“左司马,又是吃亏在兵力不足,没有必要垂死挣扎了,请让项冠将军立即退兵吧,尽量保住军队,退守金鸡岭坚守险要,然后再见机行事。”
“那怕是再多五万军队,我们也有把握拦住汉贼,让他们过不了济水!”项庄黑着脸吼道。
“如果不是碰上了周叔这个匹夫,我不但有把握守得住济水,还有把握以弱胜强,以少胜多!”韩信也在心里无奈的说道:“可是没办法,这个匹夫用兵太稳了,半点险都不冒,一味只靠兵多取胜,让我是没有半点机会可以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