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作战的士兵只感到荒谬。
怎么会有这样的敌人?他的盔甲无法被剑刃损伤,任何挥砍打在上面都会被弹开。他的力量甚至大的令人无法想象,而敏捷也未有半分减少。体力也深不见底,近距离作战这种极耗体力的事,他居然还有闲心指导我们如何击败他?
“收起你的轻视吧!你这怪物!”一个士兵饱含仇恨地脱离了战阵,双手握着长剑,朝着他的腿部狠狠砍去。然而,盔甲之上甚至没有一点白痕,他的长剑却已经整个折断,双手颤抖着,虎口开裂,流下鲜血来。
克罗诺斯转过身,顶着攻击对他轻轻地说道:“我并非轻视你,勇敢的战士。相反,我赞许你的尽忠职守,与敢于向我挥剑的勇气。你是个合格的战士,有着高贵不屈的灵魂。但既然我们是敌人——”
那个士兵首先感到的是恐惧,一个如此可怖的巨物转过头对着你,那两点猩红之中毫无感情。他的声音也是如此,带着一股无机质的冰冷。可他说出的话语却饱含着肯定,不知不觉间,他颤抖的身体平静了下来。
“你——您到底是什么人?”
“要杀你的人。”
克罗诺斯挥动剑刃,带走了这个生命。并在心中默默许愿、甚至是恳求帝皇注视这里,带走这些可敬的灵魂。让他们侍立于人类之主身旁。
不远处的丘陵之上,斯维因感到一阵热血在他的血管中翻涌。
他早已不再年轻了,但对战斗的渴望从未减少。从这点来看,他是诺克萨斯贵族中的异类。
是的,杰里柯·斯维因是个贵族。且是贵族中的贵族,他出生于诺克萨斯建国元老的家庭之中,而且,在帝国现任皇帝勃朗·达克威尔的上台过程中扮演了关键角色。看上去,他似乎天生就应该是坐享特权的那一批人。
但斯维因与他们不同,甚至与自己的父母都不同。
当他的父母与其他贵族在大肆鼓吹他们的高贵血统就是这个国家的最大力量时,斯维因在忙着磨炼自己的战斗机巧与大局观。而没过多久,贵族们的野心就让他们开始暗中结社起来。打算一举推翻自己亲手推上去的皇帝。
考虑再三后,认为他们的举动会给帝国带来不可估量之损失的斯维因选择了向达克威尔告密——不要误会, 他的举动不是为了让自己更进一步, 也不是为了脱身。而是因为他觉得只有这样, 诺克萨斯才能保存实力,更进一步。
揭发有功的斯维因获得了奖励:他本可以选择钱财、诺克萨斯首都不朽堡垒的官职又或者是爵位,但他选择的是亲自来到军队之中磨练自己。
军旅生涯近二十年, 大大小小的战争近百场。斯维因深切地懂得了一件事:诺克萨斯的强大不是因为他父母鼓吹的高贵血脉,而是因为团结。
诺克萨斯能够团结所有人。
渔夫、樵夫、农民、商人、士兵、贵族你的身份没有意义, 你能为帝国做些什么才有意义。而要做到这一点, 就务必要使那些虚假的国王全部死绝。
他身边一直紧紧跟着他的那个士兵察觉到了他的情绪, 连忙制止了他:“大人,您绝对不可像以往一样上阵杀敌——那个人绝非凡人!”
“我知道我知道, 只是不甘心而已,兰特尔,如果他是诺克萨斯人, 该有多好?”
斯维因的激动情绪没持续多久, 他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他问道:“我们亲爱的将军还有多久才能抵达战场?面对这样的敌人, 派更多士兵上去只是送死而已。”
“大人, 他的笼子正在送来。”
“很好。”
斯维因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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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车的士兵满脸冷汗, 他身后的那个庞然大物正不断发出口齿不清的怒吼,不外乎是血、死亡、战斗之类的短词。他,不, 或许应该称之为它。
塞恩。
他被关在精钢铸成的笼子之中,尽管那笼子上被加固了魔法, 可也没法抵挡住塞恩如此猛烈的冲击。这辆马车的马乃是两只龙蜥,它们用尽全力奔跑才能够驼动塞恩庞大的身躯。
诺克萨斯内部其实对于复活赛恩这件事颇有微词, 不少人对此勃然大怒,认为是在亵渎这位英雄的荣光。但当代皇帝达克威尔不为所动, 他的幕僚‘黑玫瑰结社’以特殊的血魔法将这位将军从死亡之中带了回来,他获得了比生前更为狂暴的力量。
但万事万物都有代价,塞恩被迫付出的代价,是他的理智。
只要从那笼子之中走出,他便会敌我不分。不管是敌人还是友军都会被他一同杀死,手中巨大的利斧毫不留情,统统拦腰斩断。因为这件事,诺克萨斯国内险些爆发出针对法师的游行。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塞恩是何许人也?
他武力超群,但没有什么计谋。不过也不需要计谋,他的武力与其庞大的身躯足以摧毁任何挡在他面前的东西。他是诺克萨斯的英雄,一位早以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死去的人物。在他死时,诺克萨斯举行了国葬,他被葬在了不朽堡垒一座专门为他修建的纪念碑之下。
他的故事就连诺克萨斯的孩子都耳熟能详。
一百多年以前,诺克萨斯的版图远没有今天这样广阔,在一个名为瓦尔迪斯的地方,塞恩带着他永不消退的怒火迎上了帝国最大的敌人:德玛西亚。
双方各有死伤无数,但塞恩的决心与他的武力比德玛西亚人更胜一筹。他长驱直入,冲破德玛西亚人的阵线,寻找他们的领袖——国王嘉文一世。虽然他自己的战团和他并驾齐驱,但架不住德玛西亚人实在太多,他的亲信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最后,只剩下他自己。
塞恩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孤军奋战,身中十多剑,甚至还插着二十多根弩箭。最后终于突破了德玛西亚人们的防线,来到了嘉文一世的面前。那场战斗血腥至极, 最后,是嘉文一世胜出了。塞恩的体力早已消耗殆尽, 德玛西亚国王的长剑将塞恩穿胸而过。
他的巨斧跌落在地,但塞恩拒绝死亡。他鼓起自己最后的一股力量, 一只手扯下了国王头上的王冠, 另一只手掐住了他的喉咙。嘉文的卫兵们用手中的兵器胡乱地捅, 但他的手丝毫没有放松。
直到嘉文断气,塞恩才让死亡把自己带走。
你可能会觉得这是传说故事,但就算是恨塞恩恨到骨子里的德玛西亚人都不会说这件事是编造的,他们会承认,然后怒骂塞恩是个怪物。这也是他们在诺克萨斯人眼中唯一的优点:诚实。
但他被那些法师亵渎的血魔法从死亡之中带回来后他就失去了理智,在他活着的时候,塞恩从来不会残杀自己的士兵,他的所有暴力都留给了敌人。对自己的部下,他甚至像是在对待家人。
那些该死的法师
士兵打了个寒颤,他的思绪被塞恩的吼叫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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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罗诺斯必须承认,他已经开始感到些许厌烦了。
并非是对于这些可敬的战士,而是对那个指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