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冲红衣女子一乐:“长出息了!还弄两个活的回来!”
红衣女子说:“这俩鬼子会说中国话,抓回来审审。”
大当家站起身往下走,左腿长右腿短,竟然是个瘸子。他一瘸一扔的走到殿中,俯身仔细打量着两个人。他一指地瓜:“这个没啥事儿,养养就能好。”又伸手翻看李大本事背上的枪伤,眉头一皱,“这个够呛,估计挨不过今晚。”
李大本事脸色惨白,忽然设头没脑地说了句胡话:“小鬼子……爷跟你拼了……”
周围的人闻声一愣,难道这不光是个中国人,还是个打鬼子的中国人?
红衣女子凑上来,对大当家说道:“哥!你救救他吧。救醒了,问向他到底是干啥的,兴许是个好人。”
大当家为难地说:“跟鬼子不是一势的,也不像跟咱是一势的。大半身子都进鬼门关的人,还费那个劲儿干啥?”
红衣女子笑靥如花地说:“先敷活了看看,要是打鬼子的好汉呢,咱救他一命就是他再生父母,让他人伙咱不就是一势的了?”接着她从腰间抽出一柄蛇形匕首,“他要不是个好东西呢,我剥了他的皮给你做床褥子!”
大当家怪眼一翻,表情复杂地盯着自己的妹妹。
周围的人听到她的话,都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大当家摇摇头,在心里叹口气,自己这妹妹把话说到这份上,谁敢说不救?谁说谁就得变成人皮褥子!
事不宜迟,大当家一招手,两个喽啰上前架起李大本事,从大殿侧面出去,七扭八绕来到一间屋子。推开门就闻见浓重的草药香气,靠墙边一溜橱柜,摆得跟药铺子似的。屋子正中摆着一张厚实的木桌子。
喽啰把李大本事趴放在桌子上,一人一头摁住手脚。
大当家从墙角的橱屉里翻出一个装着粉末的药包,摊开放在李大本事旁边的木凳上。然后他倒了一碗酒,一手端碗,一手捏着一把锋利的小刀,朝桌子走过来。他走到近前,含了口酒喷在李大本事的伤口上,李大本事虽然昏迷着,也不禁打了个冷战。
大当家放下酒碗,小刀对准子弹的伤口切下去,李大本事惨叫了一声,嘴立即被堵上了。
红衣女子站在旁边,不但不怕,反而饶有兴味地端详着李大本事。
冷汗顺着李大本事脸颊下来,他隐约做了个梦,梦见波光粼粼的河水,自己一身皱巴巴的红军军装,在河边踉跄奔跑着。
突然一个踉跄,摔倒在河滩上,冰冷的河水溅了自己一脸。水里映出他的面孔,年轻又稚嫩,半空中一个浑厚的男声隐隐传来:“谁让你到这儿来的,回去!”
一声枪响,水中泛起一片涟漪,倒影消失了。
李大本事惶恐地站起身,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越来越密,越来越紧。他再次开始奔跑,而那个声音则在密密麻麻的枪声中,一直跟随着他:“跑!快跑!离这儿越远越好!”
李大本事脸上的汗像被水浇过一样,咬牙切齿,拼命挣扎。
一颗染血的子弹被挖了出来,掉在地上。
大当家伸手抄起药包,准确地拍在伤口上。药粉被鮮血一浸,马上成了粘稠的糊糊,堵住血口,瞬间止住了血。
大当家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松了一口气说:“生死由命,看他挨不挨得过这一关吧。”
李大本事终于停止了扭动,沉沉睡去,脸上浮现出少见的纯真。
打那天起,红衣女子天天带人来给他换药。
第三天,李大本事终子缓醒过来。他鼻子不停地抽抽,像被一支看不见的线牵着,迷迷糊糊地
爬起来,凑到地瓜身边。
地瓜嘴里塞满吃的,含糊不清地说:“鼻子还真尖!天天换药你不醒,一闻着饭昧儿你就来。”将手里剩的一小块红薯,塞到李大本事嘴里。
李大本事迷瞪地睁开眼睛,四下里瞅瞅:“咱是在阴间了吗?”
“不知道!那天好像是有一帮牛头马面出来打跑了鬼子,又把咱带到阎王殿……多了我也记不清了,反正这要不是阴间,就是土匪窝子。管呢,不缺吃的就成。”地瓜说完,摸摸肚子一头躺倒。
又养了十几天,李大本事好得差不多了,红衣女子却没有再来过。
这天他正躺在草堆上,嘴里叼根草棍,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地瓜坐在一边,正在舔烤地瓜皮上的残渣。李大本事突然翻身坐起说:“你说我这么长工夫不在,家里会咋样?”
“该咋样咋样呗!天不是还没塌吗。”地瓜漫不经心地说。
李大本事忧心忡忡地说:“没了我,石磊可怎么带这帮子人呢,哎,你说,他们不会以为我们真的死了吧?”
“别管他们了,先顾自个儿吧。”地瓜指指地牢盖子,“啥时候能从这出去,再琢磨以后的事。”
“你说他们也不审也不杀,就这么天天养着咱,图的啥?”李大本事正胡乱琢磨着,头顶上“哗啦啦”响,地牢的盖子被打开,一个汉子探头进来:“养舒服了?出来过堂吧!”
李大本事和地瓜被带上了山寨大殿,地瓜瞅着阴森鬼气的大殿直打怵,李大本事眼睛贼溜溜的乱转。
大殿正中,大当家和红衣女子正襟端坐在太师椅上,两旁汉子齐声大喊:“红缨荡日月,长枪伏妖魔!”
地瓜吓了一跳,李大本事倒乐了:“这是要唱戏啊?今个儿是杨家将还是闹天宫?”
大当家从头到脚打量着李大本事:“中国人?日本人?”
李大本事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穿着鬼子的衣服。他把衣服扒下来,往地上一扔:“中国人!为了冲出鬼子的重围,才穿的这身皮。”服。他把衣服扒下来,往地上一扔:“中国人!为了冲出鬼子的重围,才穿的这身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