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光线昏暗,大床垂着布帘,没一点儿声息。寺内勇径直朝大床走去,忽然一支,花枪顶在他后心,赛貂蝉的声音从墙边阴影里传出来:“皇军经常不敲门就往娘们儿房里闯吗?”
寺内勇回身过身一看,赛貂蝉已经卸掉了戏妆,穿着一身水衣,手里的花枪直指着他。他觉得很没面子,恶狠狠地扔下句:“登记完了,快快休息!”转身走出去。
李大本事长出口气,冲众人挤挤眼睛。
众人登记完,寺内勇一脸懊恼地带着鬼子兵离开,大家悬着的心才放下。
赛貂蝉走回自己的卧房,李大本事颠颠地跟进来。关上房门,李大本事一个劲儿地抚着胸口:“真他娘悬啊!姑奶奶你可吓死我们了!你是啥时候回来的?”
赛貂蝉坐在床上,慢条斯理地梳着头发:“姑奶奶是厚道人,才不会一声不吭就跑了。”
李大本事尴尬地把话转开:“咋样?妹子,发现啥没?”
赛貂蝉放下梳子说:“找着马了,在西大街拐角的那个后院,是个地主宅子,庭院里家丁都喊他康老爷。我房上瞅了一眼,黑压压的一水儿好马,可惜天黑了,没找到爹。”
“爹?啊!爹!”李大本事差点儿没缓过神来,“对,我爹,啊不,咱爹!他老人家受苦的日子就快到头了!”李大本事说着眼圈又红了。
“是啊,让你爹看看这儿子有多出息了!好好躺着去吧,留神你那肚子!”赛貂蝉说着,一脚把李大本事从床沿踹开。
第二天一早,众人搭好了戏台,热热闹闹地唱起来。
丁大算盘是不敢胡乱来了,全靠赛貂蝉一个人扛着场面。她在台上舞着花枪,鬼子在台下黑压压坐了一片,瞅着赛貂蝉漂亮的脸蛋,直流口水。
李大本事站在侧台,心里暗暗不是滋味。先前见到赛貂蝉,那是又惊又怕,等拜了天地喝完喜酒,看过她楚楚动人的样子,心里不觉生出种好感。特别是这次赛貂蝉舍命跟他深入虎穴,李大本事又佩服又感激,竟然时不常地主动往她身边凑了。现在看见鬼子兵盯着赛貂蝉垂涎欲滴的样子,李大本事心里泛起一股醋意。
忽然,李大本事腹中疼痛,他拿手一捂肚子,从后台溜出去,一个守门的伪军拦住他的去路。
李大本事苦着脸指指自己肚子说:“肚子疼得受不了,老总,茅房在哪?”
伪军说:“懒驴上磨屎尿多!往左边拐,闻着味儿就到了。”
李大本事道个谢,颠颠地跑去了。刚脱了裤子蹲下,就听到茅房外面,有两个人在说话,其中一个声音正是康顺子。
“太君,那位日本王爷是不是打算扎在这里不走了?”康顺子问道。
另一个声音是昨晚安排他们住宿的鬼子翻译官。只听他说:“亲王殿下要剿灭全部反抗势力再走。”
“不是都剿完了吗?都搭台子唱戏庆功了。”
翻译官哼了一声:“剿完?连八路的毛都没找到!今天早晨冈村司令电报,本月十三日是伏见宫殿下的生日,请他赴华北战区司令部庆生,可他居然回复,要等治安战全面胜利后,请冈村司令到武义来庆生!!”
康顺子奉承道:“小王爷太尽责了!”
翻译官斜睨康麻子一眼,“你懂个屁,他就冀南满洲来回的折腾,这次来,不过是满洲的生活太安逸,到这里来寻找刺激罢了。他好受了,也就回去了。”
两人说着话渐渐走远,李大本事这才提着裤子站起身,蹲得太久,腿都麻了,差点没站住。
回到后台,丁大算盘和地瓜正闲唠嗑。
丁大算盘瞅一眼外面,压低声音说:“就咱干的这些提着脑袋踩刀尖的事,就算他九纵老三团主力也干不出来!”
热闹激动地说:“就是,冲这也得给咱个番号啊!”
李大本事赶紧捂住他的嘴:“小点声!作死啊你!”
外面连声喝彩,赛貂蝉下场了。
一进后台,李大本事赶紧端上杯水去:“妹子辛苦了!”
门帘一挑,寺内勇走了进来,一脸诡异的笑容,对李大本事和赛貂蝉说:“二位辛苦。大佐亲设酒宴,款待二位。请吧!”
两人对视一眼,赛貂蝉说:“等我卸了戏装。”说完,在梳妆镜前坐下,慢慢摆弄。
众人都捏了一把汗,不知这次去,是吉是凶。
很快,两人就在寺内勇的带领下去了伏见宫明义设宴的宅子,屋子中央摆了一桌酒菜,伏见宫、寺内勇跟李大本事、赛貂蝉四个人分宾主落座。
伏见宫端起酒杯说:“演出非常精彩!小姐,辛苦了!”
赛貂蝉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李大本事坐在旁边,掂着筷子狼吞虎咽,活脱脱像个饿死鬼。伏见宫放下杯子,漫不经心似的问道:“小姐家在哪里?什么时候学的这身本领?”
赛貂蝉一时语塞,李大本事塞得满嘴饭莱,抢着答道:“老家河北,从小在戏班学的就是刀马旦。”
寺内勇大喝:“放肆,没有让你说话!”
伏见宫摆摆手制止了寺内勇,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李大本事说:“你的戏班,开了多久?”
“哎呦,得有七八年光景了!”李大本事头也不抬,继续狼吞虎咽。
“这么久了,又有赛小姐这样身怀绝技的美女,早该很有名了,但是我问过很多本地人,为什么大家没有听说过你们呢?”
此言一出,李大本事和赛貂蝉是都愣了。了多久?”
“哎呦,得有七八年光景了!”李大本事头也不抬,继续狼吞虎咽。
“这么久了,又有赛小姐这样身怀绝技的美女,早该很有名了,但是我问过很多本地人,为什么大家没有听说过你们呢?”
此言一出,李大本事和赛貂蝉是都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