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就在不久之后,东胜都传来消息,要敕封本地城隍,你没察觉这当中古怪么?而我还发现,赵学弟似乎与这位城隍衡壁公有暗中往来,整件事从头到尾,梁朔都被赵学弟玩弄于鼓掌之间!”
罗希贤沉思片刻,随后转念道:“这样也好,起码证明赵黍不是真心要投靠永嘉梁氏。”
辛舜英叹气说:“你还不明白,赵学弟的处境非常危险。他这番举动要是被梁韬识破,你恐怕也会被牵连其中!”
“那他现在岂不是羊入虎口?”罗希贤脸色一变,言罢就要去叫回赵黍,却被辛舜英拉住:“你别去!”
“为何!”罗希贤不解道。
辛舜英摇头说:“你去了又能如何?把赵学弟强行拉回来么?梁国师对怀英馆忌惮日久,这次张首座没有前来星落郡,明显就是被梁国师在朝堂上用计绊住!”
罗希贤眉头紧皱,辛舜英叹气说:“你放心好了,刚才我测算过了,赵学弟还不至于葬身沙场。他的心思比你多,估计早就想好自保手段了。”
“你就这么不希望我跟赵黍往来密切么?”罗希贤终于回味过来:“你到底在他身上看到了什么?”
辛舜英不得已开口道:“我不敢肯定,只是我发现星落郡的治乱气数与赵学弟有莫名牵连。我明白你的追求,一开始担心赵学弟会妨害你的未来运程,后来渐渐发现,赵学弟这个人仅凭自身心机权谋,便足以搅起乱局。这样的人实在不宜与之太过亲近。”
罗希贤听到这话愤然拔剑,直指辛舜英:“为了那点缥缈难测的气数运程,你就要分化我们两人?”
辛舜英不避不让,柔和目光直视着罗希贤,甚至还主动上前两步。罗希贤眼角一跳,剑锋赶紧回撤。
“你发什么疯?!”罗希贤喝问道。
“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我断然不会害你。”辛舜英语气平淡,恢复高才仕女的端庄气度:“赵黍可怕之处,在于他的举动不是为了个人私利,兴许就是一时好恶,就敢设计欺瞒世人,搅得局势纷乱……”
“闭嘴!”罗希贤归剑入鞘:“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话!”
辛舜英轻轻点头道:“是。”
……
赵黍来到临近城墙的一座僻静宅院,里面停放了几十副棺材,先前死于九天云台内中的梁氏子弟都安置其中。
就见梁韬站在一副棺材边上,低头沉默良久,赵黍站在院外不敢声张,心头却是砰砰直跳。
“你在紧张什么?”梁韬的声音忽然传出,吓得赵黍脸色一白。
“晚辈为即来的战事担忧。”赵黍低头拱手。
“怕了?”梁韬轻轻拂袖,满院棺材盖齐刷刷合上,声势惊人。
赵黍暗暗吞咽口水,没有答话。梁韬缓步近前,边走边说:“张端景遇事不动如山,这等巍然气度连我也要敬佩三分,可他的学生却是这么一个畏难惧事之辈。到底是张端景不会传授教化,还是你天性如此?”
“让国师大人见笑了。”赵黍将头压得更低,发根都能感觉到梁韬的锐利目光,全身鸡皮疙瘩直冒。
“你是否在怀疑,为何是老夫亲来到星落郡,而不是张端景?”梁韬直言:“国主有令,让张端景去往角虺窟加固封印,同时防备苍梧岭的赤云乱党与九黎南蛮。”
赵黍的心思彻底沉下去,他听得出来,梁韬嘴上说是国主命令,实则他这位国师肯定插手干预了,就是不让老师前来星落郡支援他们。
“国师大人法力通天,有您出手,何愁贼众不灭?”赵黍言道。
梁韬瞧了赵黍半天,最终拿出一道黄绢,上面用朱砂书写了晦涩难懂的符图:“你将此符随身携带,一旦遭遇妖人,老夫自会有所感应,现身来援。”
赵黍不敢反驳,只得乖乖接过,悬挂腰间。
院外将要参与法仪的降真馆修士也集结一同,相比起紧张,他们更多是兴奋狂热,毕竟能亲自与当朝国师、华胥第一人同行,这对于国中修士算是无上荣幸了。
一行人没有车马,也没有侍卫随行,出城之后,梁韬飘然在前,赵黍与其他降真馆修士在后紧跟。而梁韬越走越快,步伐看似平缓,却比奔马更快,以至于向来劲足善奔的赵黍都要运气提纵才能勉强住上。
“搞什么鬼啊。”赵黍心下暗骂,回头看向降真馆修士,他们也都要各施术法、发动甲马符咒。
灵箫暗中言道:“梁韬有意试探你的修为法力,他要是全力施为,你根本追不上。”
“他这是什么意思?考验我是否有资格进入崇玄馆吗?”赵黍心下暗惊:“可我总觉得他不怀好意。毕竟梁朔刚死,他要迁怒到我身上,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赵黍正打算发动英玄照景术,却被灵箫阻止:“不要乱来,梁韬既然能总制洞天,起码也是地仙位业,你施术窥探他必定有所感应,此举只会让他徒增猜忌。”
“也对也对。”赵黍惊疑不定。
“辛舜英曾暗示你行事低调,而你却几次三番大张旗鼓,而且与梁朔频繁往来,自然会造成如今结果。”灵箫言道:“不过你要深入崇玄馆,取回真元锁,就难免会对上梁韬此人。既然无法回避,那便坦然面对。”
“这话说得轻易,我现在怕得要死!”赵黍冷汗直冒。
“梁韬亲自出面,估计是为了引赤云都现身。”灵箫言道:“赤云都铸成神剑,首要目标恐怕就是梁韬此人。或许梁韬自己也明白,于是反其道而行之,迫使赤云都修士携神剑与之一战。”
“我该怎么办?”赵黍问:“这种时候不可能再犹豫了,梁韬不会给我机会另找出路的!”
“我不可能替你抉择。”灵箫说道:“你总归要为自己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