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珎道：“是。”</p>

王经又问：“他有什么阴谋？”</p>

戴珎道：“我不知道。”</p>

王经转头看向狱卒，轻轻点了一下头。</p>

狱卒见状，提起一把小木槌，准确地敲到了竹签上，几乎与此同时，戴珎便发出了一声嘶声裂肺的惨叫、听起来简直就像在杀猪，被锁链铐住的双脚、也拼命地上下踢打着门板。王经看在眼里，也不禁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指甲盖，感觉有点不适。</p>

过了片刻，王经便拽住戴珎的发髻，又问道：“汝兄有什么阴谋？”</p>

戴珎颤声道：“兄长远在关中，此前我没有与兄长联络过！我确实与司马子元的人事先见过面，收过他的书信！狄道被围之后，我叫人打着旗号、到城上巡视，只等司马子元的人留意到旗帜，我便将刻字的箭矢射出了城外。”</p>

王经问道：“刻的什么字？”</p>

戴珎急忙回答道：“二十二日夜北城。”</p>

此叛贼说的应该是实话，他若是没有与司马师约定好，昨晚蜀军怎么会事先在城外备兵？</p>

一提到那事，王经便气不打一处来，说道：“嬢的，继续用刑！”</p>

戴珎喊道：“我知道的，全说了！”</p>

但王经纯粹就是为了出气，根本不管他的讨饶，随后便与胡奋一起离开监牢。胡奋建议道：“戴珎能背叛大魏，兄弟俩以前应该就曾商量过，否则他独自干这种事、不是害了他兄长？其兄戴忠在关中军任职，必是个隐患，得想办法告诉郭都督。”</p>

王经越琢磨、心里也越急！</p>

贼军在城外已经准备好了攻坚，狄道城本来就守不住，何况还缺粮草；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有援军来救！</p>

如果郭都督的援军再出了什么差错，那狄道就必定完了，王经等以下近万将士、全都要交代在此地。</p>

于是王经立刻赞同了胡奋的建议。</p>

但狄道被贼军围得水泄不通，怎么派人去告诉郭都督？似乎只能派兵突围！没有别的办法。</p>

二人登上了城楼。只见城外的景象与之前一样，到处都是贼军的营垒，唯一不同的、只是空中飘起了雪花。所有景象都在朦胧的雪中。</p>

王经与胡奋观察了一会形势，便单独站在一起秘密商议。决定等到晚上，趁蜀军防备疏忽的时候，忽然开城、派一支精锐骑兵冲出去，杀出一条血路去找郭都督。</p>

狄道城内外兵马极众，白天反而没什么战事、多是双方用箭矢攻击。反而到了黑漆漆的晚上，一连两晚都有人搞事。</p>

是夜，一群魏军将士聚集在东城。王经一声令下：“开门！”</p>

随着沉重的木门被开启，一队铁骑中的火把也陆续点燃了，将士们随即吼叫着冲出城门。</p>

王经立刻快步走上了斜坡，站在城墙上看外面的光景。没一会，城外的宁静便被打破，嘈杂声、马蹄声、喊叫声夹杂在一起，随即飘荡在夜色之中。</p>

冬天的夜，仿佛更加黑暗。</p>

王经等人几乎看不见任何拼杀的场面，也不清楚蜀军的情况，只能看到城外更多的火把点燃了，星星点点亮成一片、仿佛群星落到了大地上。</p>

王经只顾盯着那股突围的魏军骑兵火把，目光循着那亮光移动着。一串亮光移动得很快，好像没有遭遇有力的阻击。他们迂回着运动，越跑越远，直到消失在雪夜之中。</p>

突围的马队是陇西郡郡兵，王经没有挑选训练更勤、装备更好的陇右兵，便是因为陇西郡兵更熟悉当地地形。只要他们冲出了包围，多半都能脱身。</p>

狄道所在的洮水河谷地，东边是大片的山地，地形很复杂。郡兵中有当地人做向导，他们进了山区，便很难再被敌军追上。</p>

王经久久站在夜色中的城墙上，他不仅在目送东去的魏军骑兵，也在盼望援军的到来。关中军就应该从东边来！</p>

按理关中军即便从陈仓出发，现在天亮后就是十一月二十四日了，援军也应该赶到了。郭都督的增援、好像走得有点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