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援朝回来了,大琪你也在,我们爷三个今天关起门来聊聊正经事。”
“正经事?”宋援朝一愣,和李大琪对视了一眼,见李大琪表情也是疑惑,看了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马厂长点点头,把手里的那张纸先递给了宋援朝:“援朝,大琪,这个东西你们先看看。”
宋援朝接过低头一看,见到标题心里猛然一惊,下意识抬头向马厂长望去。
“先看,看完再说。”马厂长笑眯眯地抽着烟,点头向他示意。
宋援朝再一次把目光投向纸上的内容,而在一旁的李大琪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同样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因为马厂长的话他们没马上询问,仔细看起了里面的内容。
片刻后,看完了。宋援朝把那张纸放在茶几上,神色复杂地回望着马厂长,迟疑下后问:“师父,您怎么这么突然……。”
“也不算突然,其实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好些日子了。”马厂长微笑着说道,接着把目光投向还没回过神的李大琪:“大琪呀,这事和你有关系,你自己说说你的想法。”
“师父,我现在脑子有点乱,您这招呼都不和我打就……让我怎么说呀。”李大琪苦笑道。
“既然你不知道怎么说,那就听师父的安排就行了。”马厂长直截了当地说道,见李大琪要开口说什么,他摆摆手道:“这个事我考虑过了,正是因为考虑过才决定这么做的。”
说到这,马厂长把目光看向宋援朝,神情中带着感慨:“援朝呀,有些话我没和你说过,但是我和大琪讲过。其实当初我是想让你接班的,可现在不成了,你现在是京师大学的大学生,前途无量,我们这只不过一家小小的校办工厂,就算是我这个厂长也就是最普通不过的小干部。”
抽了口烟,烟雾从马厂长的口鼻缓缓喷出,马厂长说道:“你的未来不可限量,我是你的师父,自然是希望你能有更好的前途。校办工厂这个庙太小,如果让你回来是我这个师父的自私,更是对你的不负责任,所以从今往后你要记得你可以是校办工厂的人,但绝对不能再回来,如果再回来的话,我就不认你这个徒弟!”
“师父,您这话不是让我……。”
“让你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马厂长瞪了宋援朝一眼,拍拍扶手道:“我屁股下的这把椅子外人看起来不错,可你如果坐了就是自毁前程,你还年轻,这事就不用讨论了,听我的没错!”
说完,马厂长也不管宋援朝把目光投向了李大琪,神色缓和了下来:“大琪呀,你也是我的徒弟,而且你和援朝不仅是好朋友,还是师兄弟,你们是年轻人,师父年纪大了,终究有一天会退下去。未来的路是要靠你们年轻人去走,我这样的老古董能做的就是扶你一把。”
“援朝有援朝的未来,你也有你的未来,校办工厂援朝不合适,可你合适,而且有援朝在,以后说不定你们兄弟还能相互帮助,援朝的为人我很清楚,对朋友,对厂子是有感情的,他以后的路宽,未来或许还能有机会再拉厂子一把。”
宋援朝和李大琪交换了下眼神,他们心里已经明白了马厂长的良苦用心。
拍了拍茶几上的那张纸,马厂长语重心长道:“我的年龄不小了,在这个位置上干不了几年,另外我们是校办工厂,是集体性质的厂子,上级是二中,老周年纪比我还大,说不定那天他就在我前头退休,一旦上面换了校长,这厂子以后什么样没人知道。”
“趁现在我和老周都在,我们都能说得上话,所以有些事早点安排也早点放心。大琪,你现在已经是车间主任了,这一次我打算让你提一级当副厂长兼车间主任,这个副厂长虽然只是副厂长,但按我的意思这个厂子以后就交给你了,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慢慢退居二线,再找机会直接把厂子的职位给你,等安排好这些我这个老家伙也就能安安心心地退下去了。”
“可是师傅,这是不是太急了点?”李大琪心中无比感动,虽然马厂长曾经给他吹过类似的风,说过让他以后接替自己的话,可是今天却不同,马厂长给他们看的那张纸是建议提拔李大琪为副厂长的申请书,马厂长这样说明显是给李大琪铺路,为交接厂子权利做好准备。
“急?不急不行啊!”马厂长斩钉截铁道:“去年到现在,政策变化之大,外面的世界改变之快都是有目共睹的,我老了,精力不行,这头脑也跟不上趟。厂子里需要你们这样有想法有能力的年轻人掌舵才行。”
“之前援朝在的时候就提醒过我,我没当回事,这是我的问题,错误就是错误,既然是错误就要认!”
“要不是援朝离开前的安排和你们后来的努力,恐怕这厂子现在早就垮了。我马讯十几岁进部队干革命,打过仗也当过工人,虽然文化不高,可有些道理还是懂的。老话说的好,行不行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能者居之嘛,你们的能力都是得到证实的,作为你们的师父,我可做不出来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事,所以这件事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