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
他还浑然不觉。
想到这。
秦落衡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他现在有恃无恐,是因为自己对王氏有救命之恩,对医家有传授之情,所以他们会力保,但过犹不及,若是自己还这么无底线、无原则的犯错,早晚有一天,王氏、医家会舍弃自己。
人情终是有尽头的!
等到那时,各种沉疴旧账翻出来,他只有死路一条。
秦落衡身形一颤。
他已经彻底醒悟了过来。
他犹如窒息一般,大口呼吸着空气,脸色苍白一片,整个人仿佛是被人从水里拎出来,浑身都湿透了。
他朝向程邈,恭敬的行礼道:“多谢夫子点醒,小子差点就犯了大错,这段时间过于顺风顺水,以至于有些忘乎所以,目空一切,若非夫子点醒,我恐怕还执迷不悟。”
“我并无显赫出身,之所以被人礼遇,盖因一些奇淫巧技,但我却是自甘沉溺,实在是悔不当初。”
“小子错了!”
程邈看了秦落衡几眼,欣慰的点点头,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的品行并不坏,但年少得志,难免沾沾自喜,忘乎所以,这人之常情,但行大事者,当恪守本心。”
“尤其是为吏!”
说着。
程邈叹了口气,道:“可惜我明悟的太迟,但也为时不晚,至少我还有文字为伴,等日后出了狱,去寻昔日的老友,把这隶书重新规整一遍,倒也不枉此生。”
秦落衡面色一喜道:“夫子的案情有着落了?”
程邈笑着道:“你走之后不久,便有狱吏前来,通知了案情,用不了多久就能出去了,关在狱中十五六载,也不知出去后,还找不找得到昔日的好友。”
秦落衡道:“夫子入狱前为下邽县丞,出狱后至少会官复原职,没准还能高升,夫子既然对秦律了解如此深刻,为何不继续为官造福一地民众?”
程邈摇摇头道:“我早年也醉心为官,入狱后却是靠着写字消磨时光,眼下已沉溺写字,再让我为官,实在力有不逮。”
“再则。”
“秦律一两年一更新,我入狱长达十几年,秦律已变更了不知多少,我一半截身子入土之人,哪有精力重新习读律令,出去后,找两三好友,结伴完成文字改制,此生已足矣。”
“反倒是你,拥一身才具,若还执迷不悟,倒是令人可惜,好在已迷途知返,若得朝臣赏识,还有为官为吏的机会,你日后当把握住这些机会。”
“但有的东西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一切要靠自己领悟。”
秦落衡躬身道:
“小子受教。”
“夫子既已做出了选择,小子也就不坚持了。”
“只是对于文字,小子有一些看法,大秦一统天下以来,也随之统一了文字,但小子却认为少了一样东西。”
“少了什么?”程邈好奇道。
“字书!”
“何为字书?”
秦落衡道:“在我看来,《字书》以收字为主,兼收词,是一本为天下习文的人提供解释、例句、用法的工具书,《字书》应当囊括天下所有文字,即便有生僻字,也能在《字书》上找到对应。”
“这是一本集文字大成之书。”
“利天下万民之书!”
“内里没有华丽辞藻,也没有百家学问,不含功利,也不掺杂任何私心,有的只是最原始最纯粹的文字,这样一本纯粹的《字书》,若是成书,足以造福千秋万代。”
“夫子即沉溺文字,何不编一册《字书》?”
“不仅能让自己流芳百世,更能造福天下无数识字之人,此等大功业,夫子可有兴趣执笔?”
程邈神情呆滞,似乎被秦落衡所说之言惊住了,久久都没缓过神来。
秦落衡并未打扰。
良久。
程邈才回过神来,眼中满是惊喜之色。
他大喜道:“你所说的《字书》确能造福千秋万代,我程邈又岂敢枉顾天下之愿?只是天下文字众多,以我一人之力,想编出收纳天下文字的《字书》实在力有不逮。”
“不过我过去认识不少喜文的好友,也结识过几名勘字署官吏,到时让他们帮忙,或许真能编出这天下字书。”
“这等大功之事,我程邈岂敢推辞?”
“哈哈。”
见程邈同意,秦落衡也提出了自己对《字书》的想法,他提出《字书》当提供一定的音韵,还要便于查找,因而提出了偏旁部首的概念。
程邈深以为然。
一老一青,就这么隔着几间牢房,你一言我一句的讨论着。
在两人热烈讨论下,《字书》渐渐有了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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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一更了。
明天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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