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
“秦博士的确沉稳不少,做事也明显严谨很多,但你们可曾听到前面他所说,他知道当下的天下局势,而秦博士为陛下近臣,连秦博士都能看出,难道陛下看不出?”
众人眼中露出一抹异色。
吕卓又道:
“秦落衡既能够这么随意的道出,只怕朝廷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而且只要关中不乱,山东六地就算再乱,大秦也能应付,大不了,大秦重扫一次‘六国’。”
“大秦显然具备这个能力!”
“只不过朝廷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这么做,因为再此派兵清扫六地,无疑在向世人宣告一件事,即大秦六年来的新政失败了,这无异在打陛下的脸。”
“而这其实也是六地糜烂的原因之一。”
“因为朝廷一直有所顾忌,不愿再度激化六地民众的仇恨,但若是六地真的烽烟四起,陛下未必放不下这个脸面,到时,六地的乌合之众,又岂会是大秦的对手?”
“天下所谓乱象,终究是一时的。”
“我们若是去到六地,只怕难免牵扯到乱事之中,我等学派本就越发式微,一旦出事,恐怕再难有恢复的机会了。”
“我劝诸位慎重考虑。”
“至少......”
“在天下乱象未真正成型之前,不要轻易妄下决断,更不要轻易去选择投靠,因为我们没有那么多选择的机会,一旦错误,对我们各自学派而言,都将是灭顶之灾。”
“我言尽于此,诸位听则听,不听则罢了。”
说完。
吕卓也是起身离开了。
留下众人端坐席上各自沉思。
良久。
许辛沉声道:
“吕博士说的中肯。”
“我们的确没有那么多选择的余地,我们错不起,虽然我等学派对儒家等学派而言构不成危险,但儒家高傲,我们这些后投的学派,只怕会越发为儒家轻视。”
“再则。”
“天下就算乱了。”
“只要始皇无恙,关中无事,天下终究还是会落到大秦手中,山东六地就算再生事,也始终比不过六国尚在之时,当年六国尚存,尚且不敌秦国,何况如今?”
“既如此,何必多去折腾?”
“罢了!”
“我回去劝下门下弟子,让他们明晰一下利弊,至于最后他们听不听,我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许辛朝众人拱手,也起身离开了。
众人面面相觑。
此时,他们也有些动摇了。
他们对离开咸阳本就没那么坚决,只是逃亡出去的士人,一直在劝说,而且给出了很多的承诺和好处,而今听到吕卓跟许辛的话,他们陷入了迟疑。
而在权衡了一段利弊之后。
他们也做出了选择。
继续留在咸阳。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逃亡,便已经注定跟儒家等学派站不到一起,若是真离开了咸阳,只会自取其辱,而且一旦离开咸阳,再想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们是小学派,经不起这么折腾。
相晁看了几眼众人,开口道:“诸位心中恐已做出了选择,我墨家亦然,我墨家其中一脉本就仕秦多年,我相晁既为墨家博士,自当为他们考虑。”
“前面吕博士跟许博士说了不少。”
“我也好心提醒一句。”
“我们的确可以辞官,朝廷也会同意我们辞官,但朝廷未必真会容许我们离开,朝廷一直对我等有所忌惮,前面儒家等学派的逃亡,已让朝廷有些不悦,若是我等再选择离开,朝廷未免不会做出一些过激举动。”
“毕竟我等都是饱学之士。”
“即便不为重用,在天下也有一定名望,朝廷岂会听之任之?坐视我等投敌?”
“我墨家跟秦博士交好。”
“我也曾去跟秦博士商议过,制造一些提高生产的器物,而今天下能供我墨家随意施展才能的,也只有大秦了。”
“诸位随意。”
“我墨家便留下了!”
相晁等墨家士子起身离开了。
论学湖畔,端坐的士人越来越少,原本还有些不坚定的士人,在听到相晁的话后,终于确定了想法。
千说万说。
终究抵不过活着。
而且天下若是真乱起来,关中反倒会是天下最太平的地方,他们又岂会看不出这点?
其他士人对视一眼,也起身离开了。
不过与来时的伤感萧瑟不同,此时的他们,步伐明显坚定不少,眼神也明锐起来。
凉风习习。
吹皱一湖冰水,也吹散了离意。
在诸博士散去的同时,秦落衡已拟好了一份奏疏,在检查了数遍之后,拿着这份奏疏,朝皇宫走去。
他欲改变大秦现有的士人任职制度。
从士人回归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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