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壮士。”女人接过水袋,却是不敢直接饮用,而是拿来地垄旁的两只陶碗,将其倒满,而后双手把水袋递回给了秦落衡,而后又转身朝不远处的少年喊了一声,少年丢下铁耒,飞快的奔了过来,端起陶碗汩汩大喝起来。
喝完,还惊喜道:“娘,这水真甜!”
“壮士好心人哩。”女人疲倦的露出一抹笑。
秦落衡伸手把皮袋递给了少年,道:“只是普通井水罢了,不过我出门带了不少,这个便留给你了。”
说完。
秦落衡扫了一下四周,主动道:“现在正值春耕,你家男人为何不在?四周也为何不见一头耕牛?还有,你初见我,为何会认为我是要买田地?秦律不是规定,田地为公有,不准私下贩卖?难道你们这还能私下买卖田地?”
秦落衡趁机问出了心中所问。
“你这壮士,像从天上刚掉下来的。”女人淡淡笑了,她忙碌大半天,也是想趁机歇息一下,便浑不在意的坐到了田埂上,粗黑的手掌不断拭着额头冒出的汗珠。
“看你们应是外地来的,男人?我们乡里还有几家能有男人?男人金贵哩,看你这模样也不像是没下过田地的人,怎么连这些都不知道?”
“耕牛?那是给钱人、封主的,我们哪有这个份?”
“男人?”
“都被拉去服徭役了。”
“如果不是被强制服徭役,那个男人敢在这时不下田?那不被人耳根子都说掉?都被抓去其他郡县修路了。”
“估计春耕不结束是回不来哩。”
“娘,莫伤心,还有我......”少年低声说了一句。
“你?你是没长大,长大了,还不是一样要去服徭役。”女人突然气恨恨的黑了脸,而后忍不住骂道:“官府跟那些钱人、封主是一伙的,故意在这时把男人弄出去,就是想借机强买田地。”
秦落衡蹙眉,惊疑道:“你们乡里还能强买田地?”
女人如同见到了什么贵物一般,以一副不可言喻的神色看了秦落衡一眼,道:“我们乡里?附近郡县不都一样吗?每到农忙时候,官府就跟那些钱人、封主合谋,把各家男人弄出去,然后开始各种找茬,要低价购买田地。”
“我现在是明白了。”
“这些人不拿到田地是不会罢休的。”
“等下次他们来,我家这些田地还是卖了吧,这样我家男人至少能多归家,日后也能少受点罪。”
“累了!”
秦落衡脸色颇为难堪,但却是默然了。
他很想说,买卖田地是违法的,但此时此刻,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因为他帮不上忙,他能帮的了一时,却帮不了一世,只要这边的风气环境不改善,土地兼并便会一直存在。
直到......
所有黔首都沦为佣耕!
秦落衡看向少年,缓缓道:“后生,你父亲农忙时以后都会回来的,你们的田地不用卖出去,这是你们一家的生计所在,岂能任由那些钱人、封主强买强卖?”
“你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只是我想知道,你们这边土地强买强卖严重吗?官府以往就不曾出面阻止?农耕时节,官府征服徭役,难道没有法官出面制止?还是......官府跟这些人已经勾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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