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难道还要长久留守于此?”
“另外,这些书本就为违禁之书,放置于此,若是一朝士卒大意,真让人取走了书籍,岂非是在自误?”
“儒士的确逃了。”
“我们现在的确也没有抓到儒生。”
“但从昨夜孔里的情况来看,儒生并未逃远,大多还在鲁县范围,只不过有人刻意将他们包庇藏匿起来,不用过于操之过急。”
“鲁县已在各地设置关卡,现在只待瓮中捉鳖了。”
“儒生要抓,书籍同样要收!”
闻言。
固也点了点头。
杨武这才露出恍然之色。
日暮时分。
墓口已经开出了一条宽阔的坡道,士卒也早已在坡道良策举起了火把,秦落衡大步来到了墓穴口,但刚想迈步踏入进去,便直接拜杨武拦住了,杨武道:“尚书令,墓中情况不明,而且孔子陵墓大多是后人加建的,里面情况不明,还请尚书令带剑进墓。”
秦落衡失笑道:
“孔子离世已有数百年,其又被尊为圣人,难道内里还有机关算计?”
杨武不罢口道:“尚书令,此话不对,孔子的确是一个死圣人,但他的陵墓并非一开始就是这般,很多都是后人兴建的,谁也不知,孔族的人会做何事,一切还是谨慎为好。”
秦落衡执拗不过,最后只能点头道:
“也罢。”
“我便带剑进去。”
然没有等到秦落衡先进入,杨武却是先行,他从士卒手中接过一支火把,大踏步进了墓道,秦落衡、固等人随后走下了坡道。
进入墓道。
秦落衡便眉头一蹙。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如常,并未让四周察觉。
墓道尽头是一方宽敞的黄土大厅,几名士卒各持一支火把,将大厅照的通亮,里面的场景更是一览无余。
只见中央一方棺椁平卧于三尺石台之上,棺椁之前是一尊孔子坐案观书的泥佣人,泥佣左后侧是一张长大的木榻,榻上有粗布帷帐,帐中有一袭草席,泥佣右后侧是一方长案,案上一鼎一爵,案侧一只原色木酒桶。
泥佣正前方是一辆轺车,车盖高五七尺,车后一座弓箭架,弓与箭俱全,土厅右角是一张琴台,靠土墙处有一竹制大书架,上面摆满了简册,各有写字的白布条贴于简册之上。
固看了几眼书架,凝声道:“这书架上面书倒是齐全,《周易》、《诗》、《春秋》、《尚书》等朝廷禁书一应尽有。”
秦落衡道:“墓室六艺俱全,孔夫子在地下依然故我。”
他在火把下巡视着大厅,神色颇见肃穆。
而后走到了书架前。
固道:“孔丘此人学问很深,曾增补《周易》韦编三绝,编修《春秋》,为此更是耗尽了心神,集采民诗多少劳碌,然现在的儒家,跟孔丘时的儒家早已背道而驰,眼中只盯着一己私利,全然没有了济世之念。”
秦落衡微微额首。
他对固的话很是认同。
随即也道:“孔夫子是位大学问者,劳碌一生,只为践行心中所想,我身为后辈,又岂敢对夫子无礼?墓中的一切继续留存,书籍也都留在这吧。”
另一边。
杨武对书籍不感兴趣。
他去到了一旁的木酒桶旁。
在秦落衡打量书架上的书籍时,他却是从食案上拿着一支细长酒勺,用衣裳简单擦拭了一下,随后将木酒桶中的陈酿舀出一勺,而后一饮而尽,品咂着笑道:“孔夫子倒是一个会享受的人,这墓中的酒也真是好酒。”
“尚书令,来尝尝。”
秦落衡看着布满灰尘的木酒桶,最终还是没有去尝。
他去到榻前,撩帐坐于榻上,摸着有些发硬的床榻,感叹道:“夫子节俭,果然不虚也。”
随后他取下弓箭,用力一拉,眼中不禁露出一抹惊异,道:“古书记载,孔夫子身高八尺,孔武有力,原本以为是虚,但这硬弓,却是足以证明,古书记载的内容丝毫不假。”
说完。
秦落衡欣然取下一支箭搭于弓弦,拉满弓一射,一支箭羽嗖的一声没入到了墙体,四周的士卒见状不仅惊呼赞叹。
在墓室查看了一圈之后,杨武眼中满是失望。
他最后把目光看向了孔子的棺椁,冷声道:“尚书令,孔子后裔为恶,罪不容赦,而今我们已经掘墓于此,是否启开棺椁?”
秦落衡眉头一皱。
他没有理睬杨武,也一直没有说话。
而是去到了泥佣前,朝着泥佣深深一躬道:“夫子,秦落衡并非有意冒犯,也非着意扰夫子清梦,实是夫子后裔行为不端,已至天下共愤,秦落衡今日一别,复你陵墓如昨。”
“夫子。”
“秦落衡告辞了!”
说完。
秦落衡便迈步朝墓室外走去。
而就在这时,杨武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
“尚书令快来看也。”
秦落衡闻声蓦然回身,见杨武正举着火把连指东墙,于是大步走了过来,只见东墙下赫然写着几排暗红色的大字。
“秦竖子,何强梁,开吾户,据吾床,张吾弓,射东墙,唾吾浆,以为粮,善恶有报,秦当亡!!!”
四周士卒竟皆震恐。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看向了秦落衡。
秦落衡面色如常,嗤笑道:“可笑,孔子自己说,子不语怪力乱神,现在偏生在其墓穴墙壁上写着这些神异之事,难道孔夫子也是那口是心非之徒?”
固愤然道:“岂有此理,简直一派胡言。”
杨武更是破口大骂道:“直娘贼,老杀才死了还要咒人,鸟个大师,我这就掘了你的棺椁。”
就在四周义愤填膺之时,秦落衡的目光却一直盯着上面的字体,他上前用手轻摸土墙,又用指甲轻轻抠划字迹,开口道:“这不是孔夫子所为,字迹上边干黑,下边鲜红,这千红字下是新朱砂,暗红色的字体是做的假。”
闻言。
固脸色微变,惊呼道:
“不是墓中本有的字,那便说明有人进过墓穴。”
“不好,墓中有暗道!”
“小心!!!”
然固的小心刚说出口,便见东墙一侧墙壁开始大片脱落,一枚枚露着寒光的箭枝显露在了众人眼前,而后众人便听到嗖嗖的箭雨声。
袭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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