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才中魁首---文中牡丹(2 / 2)

自古官场风云“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贾谊由中央贬到地方,大才难用,壮志难酬,心如死灰,郁郁寡欢。

怪鸟入室一年多后,贾谊深感担忧。一年多的哀伤,贾谊已是形容枯槁,满脸哀伤。

突然有一天,刘恒招他去长安。这一道诏命,就像一星火焰,竟然重燃了贾谊那已化为灰烬的心。贾谊急忙奔回长安,渴望被重用。此时的贾谊身负忧伤,只剩一腔热血。刘恒却心怀神仙之志,只求成仙入道。

刘恒在宣室接见贾谊。刘恒问贾谊鬼神之事,贾谊对答如流。不知不觉夜已深,刘恒听得心神俱醉,不禁移坐席去接近贾谊。刘恒感叹,我有很久没见贾谊,自以为比他厉害,如今才知道不如。贾谊心中暗问,我才高八斗,无所不通,不知是否被用。

唉,刘恒没问贾谊治国兴邦之道,却问鬼神之事,这就注定了贾谊不被重用。后世唐人李商隐《贾生》论述了此事:

宣室求贤访逐客,贾生才调更无伦。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刘恒以前没有魄力起用贾谊,现在他则不想。贾谊不是刘恒的重臣,更不是大汉的社稷之臣。贾谊生活在一个君主文弱的时代,主人的池塘容不了贾谊这条蛟龙。

后刘恒任贾谊为梁怀王刘揖的太傅。梁怀王是刘恒的少子,刘恒很爱他,希望他能向贾谊多多学习。

贾谊从长安悲伤到长沙,在长沙悲伤数年。刘恒一纸诏书,他高高兴兴地来到长安,然而刘恒给他的仍然是悲伤。他在长沙是太傅,到梁国仍然是太傅,刘恒只喜欢贾谊做传道、授业、解惑的太傅。

在长沙的这四年,他的上书又得罪刘恒的宠臣邓通。按理说,刘恒此次招贾谊回长安,不会如此冷落贾谊。贾谊受此冷落,原因就在邓通。贾谊生活在夹缝中,最本质的是高才与俗世的夹缝,表现为周勃和邓通等人所造成的夹缝。

邓通是蜀郡南安人(今四川乐山县),是个划船的黄头郎。黄头郎,就是头戴黄帽的人。他受到刘恒的宠幸,全因刘恒的一场神仙梦。

刘恒曾梦见自己升天,但是升不上去,有人相推,助他升天,刘恒回头,只见是个将上衣束成带状系在屁股的黄头郎。刘恒痴迷于神仙之道,醒后,在未央宫西南的苍池中找寻这人,果然见一人的穿着如他梦中所见。一问方知此人叫邓通。痴迷于神仙之道的人联想都很丰富,“邓”就是登,邓通就是登通,意味刘恒将通过邓通而成仙。从此两人形影不离。

有一次,刘恒让看相的给邓通看相,看相人说邓通会贫死。刘恒一听,笑了,说:“我身为一国之君,邓通怎么会贫死?”刘恒怕邓通真的贫死,送邓通一座四川的铜矿,让邓通自己造钱。当时朝廷允许私自造钱,刘恒这么做,相当于给邓通一个印钞厂。邓通不负刘恒所望,他造的“邓钱”和吴王刘濞的“吴钱”驰誉天下。

贾谊知道私自铸钱会引起违法乱纪行为,农民将不务本而重商,后患无穷。于是贾谊上书禁止民间铸钱,结果不但刘恒没采纳,还招惹了邓通。

贾谊命途多舛,这次又栽在邓通造就的夹缝里。贾谊悲伤,他悲伤地生活在一个不安且懦弱的年代。匈奴几度入边,肆意抢夺;诸侯王坐大,叛乱连连,刘长和刘兴居就是例子。贾谊才气鼓荡,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他多次上书陈事,其中《治安策》尤为后人推许。

贾谊辞赋写得好,政论开汉室之先,后世的好几位政论家都益于贾谊。《治安策》又称《陈政事疏》,贾谊强调“众建诸侯而少其力”,主张削弱诸侯王权力,力抗匈奴,重农抑商,倡导礼仪教化,谕教太子。贾谊觉得汉室的天下还不安稳,安稳只是表象,如果不控制住诸侯国,将来必出大事。从韩信、彭越、卢绾等人造反的事例中,贾谊总结出:实力越强,越想造反。贾谊建议刘恒对诸侯国实行分封制,将大诸侯分成小诸侯,直到依靠朝廷保护为止。

虽然贾谊给刘恒提了很多意见,但刘恒对贾谊并非言听计从。有的刘恒采纳,有的则没有。贾谊和刘恒的关系,就像卖者和买者的关系。贾谊提出鼓励自杀,鼓励诸侯王或逐臣自杀。刘恒不仅通过,还亲身实践。薄昭杀了一位汉使,被抓问罪。薄昭是刘恒的舅父,刘恒未登基前一直帮助刘恒。刘恒觉得此事棘手,既不想弄个忘恩的罪名,也不想轻易赦免薄昭。正当刘恒困难之际,贾谊的鼓励自杀恰好指了条明路。

狱中惯例,问斩前要饱吃一顿。刘恒派一位公卿去狱中看望薄昭,陪薄昭吃好的,喝好的。让薄昭吃好喝好,目的就很明显。然而,薄昭没自杀。刘恒带领朝臣穿着孝服去薄昭家大声哭丧,薄昭没招了,只好自杀。

贾谊做了太傅,不受重用,他就只能卖才。卖才,不是用才,更不是施展才华,卖才要看有没有买主。偏偏贾谊生活时代的大财主就只有一个:文弱的皇帝刘恒。

文帝十一年(公元前169年),夏,梁怀王刘揖坠马摔死。刘揖死了,贾谊觉得是老师管理失职,“常哭泣”。

一年多后,贾谊去世,年仅三十三岁。贾谊死了,那是生在夹缝中人的死法:愁苦而死,郁郁而终。<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