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冷声道:
“没有便好。”
“此次前来需交代的事已全部告知于你,城中近日政事繁忙,我就先行离开了,你的过往经历有很多空缺,以后不免会有相关官吏前来核实,你定要好好配合官府核准。”
“朝廷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但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秦落衡一愣。
到这时,他才明白,固是在警告自己。
他是对自己的户籍办理存在质疑,认为有暗箱操作。
秦落衡脸色微抽。
他若是真有这本领,怎么可能躲在深山十年?而且他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户籍办成‘私奴籍’,这文吏还真是高看自己了。
不过这户籍是秦长吏帮忙的,或许还真存在暗箱操作。
秦落衡一下也不敢把话说实了,拱手道:“上吏尽管放心,若是官府前来核实,我一定会据实陈述,绝不会说半句假话。”
固点了点头。
把桌上的另两枚辩券收入怀中,准备起身离开,顺道将这两枚辩券交给禁苑的对应官吏。
秦落衡也起身准备相送。
就在固朝外走时,秦落衡突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问道:“敢问上吏,现在咸阳是什么情况,我听说城中正在大索。”
末了,他怕固生疑,又补了一句。
“上吏不要多心,我只是听闻城中大索,对此有些好奇,若是不便透露,上吏大可无视。”
固站定。
神色略显沉重。
“这些倒不是不能说。”
“始皇有令,关中大索二十日,严查当日兰池出现的群盗,这段时间,出入咸阳的道路已经全部封锁,城内外车马禁行。”
“现已抓拿群盗数十人。”
“不过城中还有不少漏网之鱼,短时间内,咸阳城都不会放开,只是”固面露难色,“咸阳久日承平,城中不少市民家中没有存有余粮,商贾逐利,近日咸阳粮价飞涨,已高至一石数百。”
“若是再禁止车马,城内恐生灾祸。”
“不过我只是一斗食小吏,并不知晓朝堂对这次大索的规划,所以只需秉公执法即可,你为大秦子民,亦不要传谣散谣,更不要行那商贾哄抬粮价的低贱之事。”
“不然”
“我定要将你抓拿治罪!”
秦落衡连忙摇头道:
“上吏说笑了。”
“我这点口粮维持日常生计尚且不够,哪里还能生出买卖之心?何况我也不是市籍,并不能做那行商之事,更不敢去违法越阶。”
固面色稍缓。
也不再多言,径直转身离开。
等固走远,秦落衡也返身将屋门关上。
他从怀里取出代表自己身份的‘验’‘传’简牍,仔细看了起来。
上面的信息很细致。
‘故咸阳骊山禁苑大男子秦落衡,私奴,为人棕黄,方正面,长七尺七寸,年至今十八岁,行到端,毋它瑕疵,不智衣服、死产。’
这上面直译过来就是:咸阳骊山禁苑里的成年男子秦落衡,私奴籍,外貌特征为脸色棕黄,脸型方正,身高七尺七(约莫178米),行为端正,没有劣迹,不清楚其个人财产情况。
传上面记录的是个人信息。
验则是个人经历。
秦朝是禁止民众随意离开居住地的,若是想旅行或者搬家,都必须去官府开介绍信,即要在验上面写明‘你是谁,你从那里来,你要到那里去’,没有验传,在大秦是寸步难行。
而验传制度的推行者,商鞅也是这项制度的受害者。
当年商鞅外逃,夜宿逆旅,因为走得匆忙忘了带证件‘验’,被逆旅老板拒绝入住,还被告了官,以至于留下了作法自毙这个成语。
看着自己的验传,秦落衡也是露出了笑。
他现在算是真正在大秦落户了,成了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大秦人!
随即他脸色暗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