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小心走这么远?”
谢洵目光锁住了孟棠安,紧紧盯着她和江水一步之遥的距离,手背青筋暴起,却始终拿稳了糖人,一步步走近,对她伸出了手,声音堪称温和:“灯会玩够了?跟我回家。”
谢洵连借口都给孟棠安找好了。
她只要踩着他折骨铺下的台阶下来就好。
就当一切都没发生。
“别过来!”
孟棠安后退了一步,冰凉冰凉的江水打湿了裙摆,视线扫过他身边的暗卫。
谢洵眼睁睁看着她后退,那一步退到了他心中,原本逼近的动作骤然僵住,双腿生了根,停在原地!
窒息感如同无形的手掐住了心脏,喉咙短暂失声,几次张口,才发出微颤的声音。
“好,我不过去……江边危险,别吓我了,有话我们慢慢说。”
“你让他们都退下。”
“退下!”他立刻、毫不犹豫的下达命令。
暗卫慢慢退到了很远,谢洵的视线始终没离开孟棠安,江风扑打在脸上一点感觉也没有。
谢洵尽可能的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很温柔:“他们都走了,你放心。”
“你看,糖人我都给你买好了,画的是你。画糖人的是个爷爷,你觉得他手艺怎么样,是不是画的很不错?我们棠棠哪哪都好看,真人比糖画好看一万倍。”
他邀功似的给她看糖人,笑意清朗,语气低沉轻松:“站在那看得清吗?你走过来一点。”
孟棠安静静听着他说话,任由江水打湿裙摆,没有动作,在谢洵手中的糖人上停了片刻,无波无澜的移开。
“我不想吃糖人了。”
“那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几乎是在她话音的下一秒,急切的带着凌乱喘息的声音落下。
“谢洵。”她问,“你还不明白吗?”
“棠棠,你先过来好不好?不要站在那里,太危险了。”
谢洵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一旦涉及到她,他真的无法冷静,几乎用尽了自己这辈子的耐心来哄人,嗓音抖的厉害。
“我要离开长安城。”他们之间隔着一段距离,夜色昏沉,风太大了,她看不太清谢洵的脸,直接道。
谢洵怔了一下,“怎么这么急?我们不是约好了吗?等长安事情结束,我们就上江南……”
话说到一半,笑了,喉咙艰涩,每说一句话都像是在生生吞咽着刀片,鲜血淋漓还要继续说,语气故作温和,不让她有任何压力。
“没关系,都听你的,你觉得京城烦闷,我陪你走,上哪都行。其实除了江南也有很多的地方我们都没去过,你看见过大漠——”
“我不要和你去!”
孟棠安打断了他的话,没有耐心再听下去:“你不知道吗?约定就是用来不作数的。”
谢洵短暂停了一下,仿佛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肯定是我惹到你了,对不起,我做错的地方你说出来,我会好好改。”他陡然想到什么,急切又无措,“是、是因为林家吗?他们只是流放,没有性命之忧!我……我可以把林正源带过来,让你见他!你别生气了,别拿自己开玩笑,快过来。”
声音到最后近乎哽咽。
从他的话多到语无伦次的那一刻起,他就彻底输了。
“谢洵,自欺欺人有意思吗?”孟棠安看到了他泛红的眼睛,“就算没有林正源,我也不会留下来。”
“你明明也爱我的。”
“假象而已,你怎么这么不长记性,一而再再而三被骗啊?”
“我不信。”谢洵定定看她,一字一顿,“你看着我。你敢说在江南的时候,没动摇过吗?刹那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