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开始担心她一个人拿不动,遇到劫匪怎么办,该在哪里安置?
她身子弱,总生病,外面那些大夫会不会乱开药,楚鹤调配的药用完了怎么办?
她又不会照顾自己,连冬日都要穿着薄衫,怎么好看怎么来,总是要谢洵给她强行换上衣裳披上斗篷,以后他不在身边谁来管她?
她爱挑食,胃口跟小猫一样,动不动就不吃饭,尤其是盛夏天气热了,更没胃口,就爱喝冷饮。谢洵每天亲自跟着名厨学怎么做银耳莲子羹,才勉强让她吃上几口,以后作息颠三倒四的时候谁能来告诉她要按时吃饭?
要谢洵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才能放心她一个人?!!
他明明知道她是刺客,她会武功,可她更是他的妻,是女儿家,就该活的娇气,不开心要有人哄,掉眼泪要人擦掉。
谢洵要怕死了,稍微深想都要崩溃。
“还有……还有……”
谢洵掐紧了手让自己冷静下来打理她的事情,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每一寸骨骼都感到疼痛,几乎是硬撑着说出一句句话,声音破碎,故作从容。
江风呼啸,扑面而来,他半点也感觉不到的,薄唇翕动,借着昏暗夜色看着面前一个个等候命令的暗卫,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到最后心中那么多的话,大脑却奇异般的一片空白,陷入混沌中,竟丧失了言语,张口只是徒劳无声,压抑在喉中是血淋林的哽咽。
暗卫没有见过那样的徐北侯。
他应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却偏偏输在情上,一败涂地。
“不用了。”孟棠安在他束手无策的安静中平缓道,“我只要船,至于其他的,该扔就扔了吧。”
留着有什么用,徒增伤悲,倒不如毁的一干二净,半点念头也不留。
谢洵看向站在江岸的女子,月色清冷,他勉强露出了一丝平和的笑,用商量的口吻跟她说。
“这样吧,客船很快就会开来,身边没人可能不太方便,我给你找两个信得过、会功夫的侍女陪你走,你也能方便些,保证不是我的人。”
“关于你的用品……我留着也没什么用,烧了还可惜。我以后把东西都寄到江南,就在我们之前去的小镇,那间阁楼,你到时把东西取走,好吗?”
孟棠安沉默不语,身影在月色下愈发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谢洵以为她怕自己纠缠,凝滞了下,薄唇弧度自嘲:“我不会打扰你,别怕。只要你不想见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不骗你,信我吧。”
“谢洵……”
他轻松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低沉,冷漠深邃的眼眸宁静注视着她,描绘过每一寸眉眼,一如初见:“我都想明白了。”
“何必非要爱你,我身边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他说,“你倒也无需避我如蛇蝎。”
谢洵从不骗孟棠安。
这是他对她说的唯一一句假话。
“这些东西对我来讲,确实无用。”孟棠安明明白白拒绝,伤人毫不留情,长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这世上没有谁离开了谁就活不下去,你我亦是。”
疼痛感从心口模模糊糊的蔓延,他感知不太清了,疼过很多次,已经习惯了,被一次次揭开伤口,麻木到极致,谢洵听到自己用无比平静的语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