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黑眸染了雨夜的凉,愈发显得不近人情,倒映着苏卿安的眉眼。
“本宫说你护得了。”苏卿安垂眸看他,语气笃定。
他以前也总用这种语气唤她公主,他做到了。
岑舟还是那句话:“请公主收回成命。”
“你只会说这一句话吗?”苏卿安反问,平淡再问,“跪这么久,就为这个?”
“是。”
她笑,嗓音沾染了几分高高在上的戏谑:“我们岑舟,还真是惜字如金。”
岑舟不语,眉眼冷淡抗拒。
他总是这副模样。
苏卿安看着他:“取剑来。”
若素不敢多言,让下人取来了苏卿安的佩剑。
苏卿安身子弱,善谋略不善武艺,唯独对剑情有独钟,对一把好剑,更是心悦不已。
她从侍女手中接过那把冰凉长剑,剑锋还收束在剑鞘中,手指用力,叩住剑柄,抽出了寒剑,发出争鸣的声响!
森白剑光划破夜色,斩落雨水。
“剑是好剑……”苏卿安的指腹漫不经心的擦过剑刃,从顶端到尾部,在若素的惊呼声中,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她不甚在意,倏然在下一秒毫无预兆的指向岑舟,“跟错了主人。”
岑舟看着她的动作,从拿起剑到出鞘的那几秒,看得出是从不会用剑,露出的破绽可以让他瞬息反杀。
但他也没有动,即使剑尖陡然对准他的心脏隔了三寸距离。
仿佛被剑指着的人不是他,依旧维持着单膝半跪的姿势。
而下一秒,神色却微有愕然。
苏卿安单手持剑,剑刃寸寸上移,划过他的心口、衣襟、喉结,最终挑起了他的下巴,迫使少年抬起头来!
那张精致冷酷的脸映入视线,被雨淋了太久,脸色有些苍白,平添几分不折的凌虐感。
让人想要彻底摧毁他。
雨幕中,两人一站一跪,撑一把伞,一人用剑尖挑着另一个人的下巴。
剑刃贴着冰凉的肌肤,雨丝沿着下巴,凝聚在剑尖上,激起不易察觉的颤栗。
“就这么不愿意跟本宫,那张淑凉呢?”苏卿安居高临下的问,持剑的模样,病弱中也带了几分杀伐气。
“与公主无关。”
岑舟仰眸,眼睫黑长,生了一双很凌厉的眼睛,眼型狭而长,单眼皮,眸光总是清淡,宛若亘古不变的寒潭。
他甚至连个理由都不肯说。
“好一个与本宫无关。”她看着那张被剑尖挑起的脸,看着他单膝半跪的姿态,久违的病态控制欲席卷着神经末梢。
苏卿安的情感是病态而疯狂的,她只通过自己的方式来抓到自己想要的,没有人可以纠正这种扭曲的手段。
好比现在,岑舟越是傲,她越是想让他跌落泥潭。
是副什么模样?
锋利的剑尖在岑舟下巴处擦出一道浅浅的血痕,公主在雨中俯身,油纸伞朝着那人倾斜的更厉害了些。
在岑舟的目光中,冰凉苍白的指尖,抵在了他的心口处。
指尖下的心跳跟他一样,沉稳的节奏,永远不会打乱,又因为是活生生的人,透出了鲜活的力量感。
他看向她的眼神冷漠。
苏卿安更加用力的抵着他心口,像是把那颗心攥到手心中:“跟了本宫,委屈你了?”
她说话的时候,耐不住寒,低低咳嗽了好几声,眼角一颗泪痣在翘角灯盏的映衬下越发灼艳。
距离很近,是以岑舟能从她身上闻到阵阵女儿家的幽香,是从未接触过的香气,让他避开那阵馥郁幽香,语调平直排斥:“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