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娜把干毛巾丢进回收桶的时候,偶然瞥了一眼。
便看到回收桶旁边的垃圾篓里,丢了一个吃空的胶囊药板。
因为垃圾篓很干净,本来就是每天换的,她们今天都没在酒店房间里呆多久,所以只有这一样垃圾,很显眼。
“韩老师难道生病了、身体不舒服么?怎么都不告诉我们?肯定是怕我们担心了。”米娜心里一揪,不由自主把胶囊药板拿起来看。
她倒不是八卦,纯粹是敬爱老师,怕老师身体不舒服还瞒着。
然而一眼之后,她就傻了:“怎么都是英语?嗯,不对,还不是英文,像德语吧?这谁看得懂?”
其实,米娜也认错了,这个药板上的字,也不是德语,而是荷兰语。
这种药,是一家荷兰公司研发和生产的。(不是Org是其前身,80年代还没有Org
韩婷第一次在李家坡时,配的就是这种原装进口药;
后来吃完后,觉得药效不错,内分泌紊乱有些好转、整个人气色也好了一些。所以在香江配药时,还是坚持配荷兰原装货。
只不过,荷兰语是德语语系中、一种最接近英语的小语种。
米娜不懂德语,只是看到了荷兰语中那几个德语区别于英语的字母,就误以为是德语了。
而韩婷之所以把吃完的药板乱丢在垃圾桶里,也不是她不谨慎、不注意保密。
只是她身边日常接触的人里,素来就没一个看得懂荷兰语或者德语的,所以她根本不怕。四个月药服下来,久而久之也就松懈了,懒得跟空气斗智斗勇。
米娜暗忖:“哥哥懂德语,要不让他看看吧?韩老师肯定是因为知道肩上责任重大,怕我们担心、不让她操劳,才隐瞒病情的。
但咱作为学生的,可不能不管。真要是有什么病,一定要逼她全心全意先养好身体。政绩、生意这些,跟老师的健康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米娜三观很正,一向来待人也很好,所以她用君子之心以己度人,就脑补出了一种她觉得最可能的情况。
她说干就干,趁着韩婷吃过药在洗澡,就拿着这个空药板,下楼去顾骜的房间。
“咚咚咚。”米娜急促地敲门。
顾骜从猫眼里看了一眼,发现是米娜,立刻就开门了,一把把她拉进来。
他顺势搂住米娜,一边爱抚一边微微责备:“你不是跟韩老师住一块儿么,这么瞎跑出来,要是让她怀疑你来我房间了,影响多不好!”
米娜却出人意料地挣脱了:“哎呀哥哥你坏!你当我是想死你要你疼呢!我是有正事儿。”
顾骜老脸一红:“有正事儿白天不说,半夜洗完澡来说!”
米娜也又羞又气,娇憨地跺脚:“哎呀你自己不听我解释我也是刚刚才发现,所以现在才来嘛!我长话短说,我看到韩老师偷偷在吃德国药,我不认得,才拿来让你看。
你说!是不是你最近生意上给韩老师压了太多事儿,所以她怕误了你的单子,有病都不敢说!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催人呢,韩老师毕竟对我们有恩,她的身体健康要紧啊,钱和名是赚不完的。”
米娜语速飞快,一溜烟儿地说了一大串。
“德国药?快拿来我看!”顾骜听了之后,也是挺紧张的。
毕竟当时中国人没什么大病,谁会特意吃原装进口药呢。顾骜心里一揪,差点儿就脑补成什么很严重的病了。
米娜伸手一塞。
顾骜看了几眼,就发现不是德语。
“这不是德语,这是荷兰药……”他虽然只懂德语,但至少能辨认出来。
而且,荷兰语本身就是一种介于德语和英语的变种,这两个大语种都精通的话,靠猜也能猜个七八不离十,何况很多专有名词跟德语里是一样的。
“这是治什么病的呀?”米娜热切地问。
顾骜又仔细看了两眼,差点儿没一口水喷出来。
“呃……不是什么病,是一种……那个,调理滋补类的药吧。反正就是提神醒脑调节身体的,没病也能吃。你这孩子,老是大惊小怪。”
“原来是保健药啊,那就好。是我错了,我也是担心她嘛。”米娜松了口气,脸红地腼腆一笑,似乎在为自己的多事自责。
“你也是尊师,关心她,这没错。”顾骜极力掩盖尴尬,“嗯,不过,你也别说你看到她吃补药,她不想让人知道,肯定是有道理的。说不定,她不想让人知道她某些方面虚弱呢,你说出来,她就不好意思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这番借口,真的是很难找。
顾骜使出浑身解数,随机应变之下,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米娜听得懵懵懂懂的,但还是选择相信哥哥。
哥哥是永远不会骗她的,肯定是为了她好。
哥哥也是永远尊师友爱的,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利益隐瞒老师病情、压榨老师。
既然顾骜亲眼看了药说没问题,她当然无条件相信。
“嗯,我知道了,我什么都不说。”米娜甜甜一笑,如此答应。
顾骜想了想,立刻注意到了另一个问题:“对了,韩老师洗完澡了么?我们最好还是把这个空药板丢回垃圾桶里,免得她怀疑。这也是善意的谎言么。”
“我不知道,不过就是冲一下汗,估计很快吧。”米娜无所谓地说。
顾骜心中暗道糟糕。
万一已经洗完了,还让米娜丢回去,岂不是让韩婷知道。
如果非得让韩婷知道有人知道,还不如说是他知道呢。
那样至少更能保住韩婷的尊严。
到了这一刻,顾骜已经完全确认,五个月前那个晚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了。
他当机立断吩咐:“你把你房间的钥匙和空药板给我,我去一下你们那儿。你15分钟之内不要回去。一会儿就跟韩老师说你去下面小店买东西了嗯,你最好真的去一下小卖部买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