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羽心头一震。

饶是以他的心性，都险些绷不住。

这家伙怎么回事？

为什么全都知道了？

连每一步计划方向都猜测的这么准确。

目前只有两个人知道。

宿炜以及曲昆仑。

以曲昆仑的性子，断然不会告密，更不会这么愚蠢的暴露自己。

宿炜更是同理，除非是想死。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钟江南跟曲昆仑背后的头目有关系！

沈羽缓缓说道：“曲昆仑要引荐的人，不会是你吧？”

钟江南眼眸深邃的看向沈羽，笑道：“你倒是反应迅速。”

“除此之外，我不相信会有别的结果。”

“就不担心他骗你？”

“不会，我看人一向很准，他的性格我信得过。”

钟江南点点头，道：“原本是要今日来带你见我的，但是刚巧妤儿要带你来，便省去了这个步骤。”

沈羽说道：“为何是你？”

“应该是谁？”

“至少不应该是你。”

“很难理解吗？”

“确实无法理解。”

沈羽眼神复杂。

他以为背后之人，会是太上界的人，或者其他隐藏身份，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前世是不得了的存在。

否则根本不会有这样的影响力和能力，能够统筹这么多九界的人安稳扎营在青曜宫盟。

可是，背后之人竟然是钟江南，实在是出乎意料。

他可是钟家根正苗红的人，祖上世世代代都是钟家人，还都是清一色的天才强者，深深扎根青曜宫盟无数岁月。

他理应是守旧派，是以三大家身份傲居，保护青曜宫盟的人。

没想到会想办法摧毁青曜宫盟！

还引狼入室！

由此可以管中窥豹，到底还有多少所谓的青曜宫盟内部人员，隶属于九界一方。

那位真正的一号头目，恐怕也是青曜宫盟内身份极高之辈！

钟江南面对沈羽的询问，并未回答，而是低头看了看面前桌子上的龙虎争锋图。

良久以后，他说道：“青曜宫盟，就像极了这幅图。龙腾者，自视甚高，傲慢无礼，以为自己光鲜亮丽，高高在上，统筹整个青曜域，目光长远整个五域乃至九界，殊不知看得太遥远，却忽略了脚下大地，早已经妖虎盘踞，占山为王，随时可以愤而暴起。无根而立，无山而靠的这头龙，势必一败涂地！”

“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可笑的是，有些人发现了妖虎，却不制止，反倒傲慢的表示，区区乡野凡尘虎，何足为虑？呵，这就是龙腾者，他不死谁死？酿成今日之祸，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这样的青曜宫盟，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沈羽眼眸深邃的看向钟江南，道：“谁是虎，谁是龙。”

“异心者，皆为虎。傲慢者，皆为龙。”

钟江南缓缓说道：“有三大家，有弟子，有长老，尽皆都是龙。九界者，意图乱世者，图谋者，皆是虎。”

“那你又是谁？”

“我是虎，也是龙。”

钟江南说道：“或者说，两者我都不是，我会是……”

他举起狼毫，蘸了蘸墨砚，提笔点在画卷中央。

“毁灭者，亦是开创者！”

一点墨水落下，整张纸上的龙虎刹那间消失，只剩下永恒不变的大日，以及忽明忽灭的大山。

沈羽恍然大悟，原来钟江南想要毁掉青曜宫盟，是为了破而后立！

如今的青曜宫盟，三家守旧派与激进盟主派相互争锋，中间更有利己派鱼目混珠，贪图私利的名义左右逢源。

尤其是增加了九界圣地的人以后，更让三大派系的争斗和权衡，越来越困难，争端越来越大。

这样的争斗，并未将青曜宫盟这只真龙，喂养的愈发茁壮，反而在不断的抽龙断骨，让它摇摇欲坠。

短时间内看不出来，因为一切表象都由三大家和盟主派维持着。

无数天宫境道主，以及大贤和圣人支撑。

可一旦维持不住，某一日油尽灯枯，就是真龙陨落，大厦将倾之日！

那时若在悔悟，晚矣！

那时的青曜宫盟，换做谁来，都将无法拯救！

所以，钟江南以及身后那位，想要借力打力！

借助接引外界的力量，破除青曜宫盟这层壁垒，让其斗争愈发激烈，就会距离毁灭越来越快。

他们现在还有机会破而后立的逆转，非要等到连改变的机会都没有的时候，恐怕将悔之晚矣。

这种壮士断腕时的玩法，不可谓不极端，等同于将青曜宫盟丢到火上烤。

稍有不慎将万劫不复，连最后的余晖都消失不见，彻底淹没在历史长河中。

毕竟九界的人可是鱼龙混杂，什么身份来历的人都有，这些人可以为己所用，自然也可以将己摧毁。

背后的三大家以及盟主一旦面临这等局面，更会殊死顽抗。

到时候或许就不是壮士断腕，而是加剧青曜宫盟的灭亡！

所以，他说自己是毁灭者，亦是开创者。

倒也是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