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流言(2 / 2)

但当时情势紧急,总不能放任林姑娘受伤,他一切动作出自本能,到真不确定是不是失手出招过重。

时修远叹了口气:“我再去寻一双雁。”

此时责备妹妹胡闹,也无甚用处。

跑马场上围观的人群堪称密集,不光有戚明他们那一伙,休沐日,闲来无事的公子们很多,总不能老往秦楼楚馆那等地处跑,马场就是极好的社交场所了。

谁能想到,今天竟然发生这等闹剧。

消息一下子就传扬开。

却说时家,时夫人听到此等消息,当时就冷笑:“这便是天意。”

无论公婆怎么说,她始终对这门亲事很是排斥,祁门县区区一偏远小县城,养出来一粗野女儿就想攀附他们时家?

她的儿子可是她的骄傲,也是她的命,公公若非糊涂,怎能把她的儿子贱卖给一孤女?

咔嚓。

时夫人指尖一痛,竟是不小心折断了指甲。

各种奇奇怪怪的消息越传越广,梁氏刻意敲打过家里的下人,可耐不住族学的姑娘小子们时常在外跑,杨玉英还是第一时间就知道有关她的诸多消息。

戚芳龄一手抓住竹篮,一手去掐花园里的花,七情上脸地和几个族学的小姐妹叽叽喳喳:“时修远准备的大雁死了,就是老天觉得傅姐姐配不上时修远,怎么不说是时修远无德无行,老天看不过眼,才弄死了他猎来的雁?”

“噗嗤!”

“也只有你敢这么编排时公子。”

“在马场,时公子是为了救依依才误杀的大雁,说起来也是阴差阳错,能怪谁?”

“可别提依依,这两天外头都传,说依依死死抱着时公子的胳膊不撒手,两个人都贴在一处,好些人都亲眼所见,人人都说时公子心里头的女孩子,可能是依依,不是他的未婚妻,他也说过和傅小姐定亲,非他所愿之类的话。”

“行了,你们在外头都收敛着点,别乱说话,这事闹大,对傅小姐不好,对林小姐也不好。”

而且若真有姐妹争夫的传闻,对静山伯府也不好。

族学里有年长稳重的,听他们越说越不对,连忙发声阻止。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也没了说话的心思。

“傅姐姐呢?”

“说是家里下人发现屋里有小虫子,她去买些药,杀杀虫。”

“哎哟,我就说傅小姐那院子阴冷潮湿,容易招蚊虫,久住不妥。”

西跨院较偏僻,林木幽幽,其实显得有些荒凉,杨玉英踩着青苔,徐徐穿过小径,进屋看到夏志明规规矩矩地坐在桌边也不惊奇,只让莲莲奉上茶水点心。

“这静山伯府到底藏了什么秘密,还值得小夏你屈尊降贵,总在附近打转?”

杨玉英笑道,“咱们皇城司的档案也没查到,哎,我打了半天草,还当十里山那些贼人是冲我来,不曾想到去掳了戚芳龄。”

说着,她话音一顿,双手托腮,静静地看向夏志明,“傅香香真是单纯地死于山贼劫掠?”

夏志明静静地看着她,左顾右盼,支支吾吾:“唔,我替你处理了几只虫子,还有,你要查的钧瓷花瓶窃案,卷宗在此,你可以拿去销案。”

蓝色的封皮,赤红的朱砂印记,印章核对无误。

杨玉英打开封皮从里面取出牛皮纸制成的信笺,扣在手中,不急着去读。

窗外风吹翠竹,沙沙作响,偶有鸟雀鸣唱,从窗口向外看,正好能看到静山伯府最高的一个塔楼。

这样的塔楼府中有三个,都是三层的灰扑扑不起眼的小楼,遍布东西南北,藏于园内,将整个静山伯府收拢于眼下。

杨玉英轻轻一笑:“你先同我说说,十里山抓到的贼人都是什么来头?和最近在静山伯府周围出没的强梁,可是同一伙?”

夏志明点点头。

杨玉英又道:“是冲戚芳龄来的?”

夏志明略一沉吟:“是,不过,或许还有你。”

杨玉英这才展眉一笑:“若真有我,也算合理。”

“可戚芳龄只是个普通女孩,生在勋贵之家,秉性纯良,从不曾与人结仇。”

“到是最近她毛毛躁躁,非要盯着林依依,直言林家小姐有问题,还一门心思要寻到林依依丢的璎珞,为自己昭雪。”

“难道和那件璎珞有关?是这群贼人从林依依的漪澜阁盗走了璎珞?”

杨玉英沉吟道,“贼人能自由出入静山伯府,说明他们对府里情况十分了解,不过,既有内鬼,这也不稀奇。”

“唔,戚芳龄在追查璎珞的过程中,或许知道了别人的秘密,也可能是对方以为她知道了某个秘密,所以才想借机把她掳走。”

“……在这一场戏中,钧瓷,静山伯,林依依,贼人,戚芳龄,线条纷乱,到让人有点理不清了。”

杨玉英轻轻蹙眉,“这里面还有一条暗线,皇城司。静山伯在皇城司有专属密档,保密层级连我都不够格知晓,你又频频出现……贼人或者静山伯想要得到的东西,你也想要?还是林官想要?”

“想必是林官,小夏你虽然也时常有些不守规矩的毛病,可绝大多数都是被牵连进去,这回依旧是林官在生事的可能性更大。”

夏志明盯着杨玉英看了一眼,又一眼,再一眼,忽然一扒窗户,翻身而出,转瞬远去:“玉英,我都开始有些怕你。”

杨玉英扬眉。

外面又有声音直传入她耳廓。

“我本托钦天监赵监证为傅香香和时修远合八字,合的结果便是八字不合,傅香香是早夭命格,不能成亲,但现在看,赵监证的人情怕是要白白欠下,你就是想同时修远时公子成亲,也成不了。”

声音越发悠远,杨玉英翻了个白眼:“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若再同林官掺和,早晚被他从头到脚都给染成黑的。”

说着伸手上关窗,杨玉英有点心烦。

她今天回了一趟皇城司,邹掌事不在,两个少掌事一直在宫里,根本没见到,那些家伙说话躲躲闪闪,颇有隐藏之处。

借着烛光,杨玉英翻开手里的卷宗,文笔简练,生动幽默,正是司中探子的手笔。

整个钧瓷事件记载详尽,细节很清楚,杨玉英细细看完,轻轻吐出口气:“似乎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