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陛下如何说?”
蒙毅从皇宫出来刚回到家,早已等在他府上的蒙恬便迫不及待的迎上来询问。
作为镇守西军的统帅,蒙恬如今已经算得上是大秦军队的中流砥柱,论资排辈绝对第一,但在这种君权至上的时代,他所有的一切都还是取决于皇帝的态度。
昨天他刚到咸阳便入宫拜访始皇帝,蒙恬详细将西军盗卖陶瓷装备之事陈述始皇帝,并且也请罪愿意夺爵罢官以平息朝堂和民间对于此事的看法,但始皇帝却并未斥责于他,只是让他勿用担心,好好镇守陇西看守西域云云。
皇帝的话说的模糊不清,蒙恬自然也焦虑不安,方才朝堂已经有消息传来,文武百官要求惩治西军将帅的呼声很高,听闻皇帝都不得不表态蒙恬等人的确罪无可恕,只是因为西军深入西域远隔咸阳,一旦处置恐军心扰动才暂时压了下来。
但在蒙恬看来,始皇帝必然不会拖很久。
“此事冯相和冯中丞态度非常坚决,只怕真有些难办,一旦兄长和狄道侯阴山侯被罢官去爵,只怕西军瞬间就会动荡不安……”在书房坐下,蒙毅把方才在皇宫中的奏对简单的说了一遍。
蒙恬听完之后蹙眉喝茶,内心经过一番思量之后微微叹息开口:“若是清河侯在,此事或有转机,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竟然回乡省亲,眼下如何是好?”
蒙毅却脸皮微微抽抽几下说:“我猜测他是故意离开的!”
“二弟此话何意,听闻清河侯胞妹出嫁,时间正是端午节,他此番回去恰逢其时,何来故意一说?”蒙恬惊讶的放下茶杯。
“哼,此子聪慧过人,而且为了改革军制早已策划许久,月前信使通传李信部逐月氏叛众于天山之北,俘五万余众即将回朝献俘,他明知李信会回京,怎会错过这个改革军制的好时候,此次借省亲之名离开,定然是想把这件事推在你我头上……”
蒙恬听完蒙毅的牢骚之后再次沉默许久,但一直凝固的脸色却慢慢开始融化,最后变成了一种莫名的惊喜和兴奋,最后重重一拳砸在案桌上豁然站起来,“老夫明白了,好,清河侯这般安排果然老到,没有亏待我们蒙氏对他的支持!”
“兄长这般兴奋所为何来?”蒙毅被蒙恬这突如其来的一拳吓的差点儿一屁股从椅子上掉下去,手忙脚乱的把茶杯放好一边抖衣服上的茶水一边不解的问。
“清河侯如今权倾朝野,不愿意参与军队改制之事,也不愿意沾染军队引起太多人的猜疑,因此一直不愿意出手,但这次的确又是改革的最佳时机,他只是想把这桩功劳推在我们头上,顺便化解这场搪瓷危机而已!”蒙恬兴奋的解释。
“嘁,兄长莫要高兴太早,改制军制困难重重,细枝末节繁琐无比,当初我曾经与其交流过,许多说的如同天书一般根本就听不懂,他若不在谁能完成,还有,若是兄长上书改制军队,但若是改制失败则罪责难逃,两罪相加只怕兄长侯爵难保,他这不是与我蒙氏功劳,而明显是想让我蒙氏背锅而已!”蒙毅很不爽的撇嘴。
“呵呵,二弟勿要钻牛角尖,清河侯如此安排乃是一石二鸟之策,既能推动军制改革,又能免却我与狄道侯阴山侯之罪责。兵法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在为兄看来,清河侯此时不在京城,却是神来之笔,二弟再将当初清河侯与你所说的军制改革详细到来,为兄细列一道奏书请陛下改革军制!”蒙恬似乎想通了陈旭的安排,满心的担忧与忐忑尽皆烟消云散。
蒙毅虽然也大约能够猜到陈旭此次离开京师的确有甩锅的嫌疑,但他却不如蒙恬看的深远。
蒙恬一直都在执掌军队,对于大秦军队的过去和现在的状况可以说了若指掌,对于改革军制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只不过远不如陈旭想的彻底。
本来以前蒙恬蒙毅通过书信交流过数次关于陈旭提到的改革军制之事,但两人都没想到等事情真正到了节骨眼上可以推动的时候,陈旭竟然提裤子跑了,这一下就将蒙毅弄的很不爽,蒙恬也瞬间有些失去了方寸。
本来按照蒙毅当初的想法就是,等到李信和蒙恬回京之后,朝廷必然会有弹劾和各种要求惩处的奏书,而陈旭必然也会借机发挥指出如今大秦军制越来越深的积弊,进而提出改革军制的奏书,这样蒙氏和江氏就能帮忙摇旗呐喊推动这个改革。
而有清河侯做挡箭牌,则蒙恬和李信江琥的罪责就会小的多,夺爵罢官的可能性非常小,最后结局就是虚惊一场而已。
若是实在要平息始皇帝的愤怒和诸多大臣的不满,还有李信这个在朝堂之中家族地位并不深厚的武侯顶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