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道!”蔡琰板起了脸,她不喜欢仲道当她是傻瓜,在吴地时仲道什么样,和现在的他之间这么巨大的差异她难道看不出来吗?
“是我自己的问题,他们并没对我怎么样。”仲道知道必须说点什么,可是又无从说起,好半天才期期艾艾的说道。
“为什么?”
“不一样,羊家兄弟和董祀不必说了,出身贵族,读书成与不成都无人可说;其余的师兄弟也都是平民身份,虽然贫困,却也身家清白,唯有我……”仲道轻轻的叹息了一下,抬起头,看着蔡琰,“谢谢你,还有先生、师娘,对我们一视同仁,那时生怕丢了先生和师娘的脸,拼命的读书,自不能像此时这般轻松自在了。”
蔡琰第一次主动的拥抱了仲道,很有些心痛的感觉,仲道虽然没有明说,但蔡琰却不是那种一直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好歹在前世里也是从幼儿园一直上到大学毕业,人生处处都在各种的团体中打磨着。同学之间本就是一个小小的社交圈子,仲道所遇到的问题她自然也是遇到过的,只不过那时她油滑,死不肯吃亏的,倒也是能混个游刃有余。但这是古代,仲道上哪去学这些?
想想在吴地时,看着师兄弟们一起拜师,其实早就各有所属,贫困的那五子,他们出身相同,自然是要扎成团的,更何况,他们因为天赋被蔡夫人所选中,心中自然觉得比他们这些用钱来上学的要高出一等来;而羊家是俩兄弟一起来上学,他们本就是小团体,不用别人搀和,当然别人也搀和不进去;而董祀从小就跟自己在一起,他哪有时间去参与那些事?仲道自然就被孤立起来了。估计那时他们还想不到什么身份地位,只是各有各的圈子,仲道若是那时没那么重的心思,说不定也能打进去,只是他自卑的以为他们是瞧不起自己,于是也不想去碰那个钉子,于是自己放弃了。
“你真傻!”在仲道怀中,蔡琰好半天才轻轻的说道,回想那时的事,她都觉得有些脸红,那五子不过是她用来钓鱼的铒,而羊家兄弟、董祀、仲道都是后来上钩的肥鱼,特别是仲道,那几年,她们家都没买过香料,多有用的肥羊啊!可是这话此时若是讲给仲道听了,他会不会气死?
“不傻,不傻,我不是有了你吗?”仲道傻笑起来,吴地那几年也许受了点苦,可是结果是好的,他得到了蔡琰,于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于是这两年,他心得意满,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于是也开朗了起来。
蔡琰推开了他,怔怔的看着他,在她看来,他并不是因为爱自己而向蔡家求亲的,至少开始时不是,那么什么让他对自己生出了这么深刻的感情?基本上,在吴地的几年里,她眼里其实是没有仲道的。
“为什么?为什么得到我这么得意?”蔡琰其实是一直想问的,只是似乎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的事,让她问不到这上面来。
“你就是你啊?”仲道也被问得摸不着头脑了。
“为什么是我?其实你若是想娶妻,应该会像蔡圭一样漂亮、单纯、可爱的吧?”蔡琰有些辞不达意,自己的身价在卫家父母眼中可能还值点钱,可是若是仲道看来,应该不算什么了,为什么仲道会显得这么在意?
“因为你跟我一样孤独啊!一样对前路惶恐不安、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仲道认真的答道,“虽然从小就看着你在那儿抄书,我在外读书,可是我依然觉得我们是一样的,于是从小我就觉得你很亲近。”仲道挠着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他不知道蔡琰为什么这在意这个,之前蔡琰找过他两次,都是问这个,为什么会是她?是啊,为什么会是她,他也一直在想这个。细细的回忆在吴地时的种种,他被父母送到当世大儒的家里读书,所受的压力可想而知,一面不敢辜负父母的期望,一面又不能让先生蒙羞,常常看着其它人课间时的说说笑笑,他就会生出艳羡之感,只能独自拿本书在廊下苦读。
而此时,他能看到的就是对门屋里的蔡琰,也是规矩的跪坐在几前,孜孜不倦的在抄写,他每每看到此处,便心境平和下来,原来这个院子里,还有一个人同他一样。对蔡琰便生出几许不同来。觉得蔡琰只怕是因为盛名之下,不得以而为之的,于是生出了同病相怜的感情。心里就暗暗地下了决心,一定要让这个只会读书的小孩子解救出来。
蔡琰愣住了,是了很少仲道就说过,他看到了她的不安,所以他要带给她心安,原来他一直在窗外看着自己,原来他所谓觉得不安,是因为他自己也是如此,于是即使是隔着门,他还是觉得找到了知音。
“还好,至少不是因为我替你治伤那事儿。”蔡琰笑了起来,这些日子她想来想去,和仲道最亲近的时候,似乎就是那次他去拍桐木上的火花而烫伤时,自己有帮他治过伤,可是不至于为这么点事就爱上自己,并且哭着喊着的要娶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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