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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卢娇月感觉身体悬空,失重感让她极为心慌,脚使劲一蹬,人便醒了。

醒来之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不是死了吗?

卢娇月知道自己死了,她当时便打定主意不活了,所以当杜母推她的时候,她顺势便一头‘栽’在了墙上。

很疼,但抵不上万念俱灰的心死。

她想这下杜家人肯定要着急了吧,未来礼部侍郎家女婿的亲娘居然杀了自己的儿媳,就为了让自己儿子攀上礼部侍郎家的高枝儿。

早在卢娇月被撵出杜宅大门之时,她便知晓一旁看热闹的人不少,所以在心死之后她是故意说出那些话的,也是故意让杜母‘杀’了她。

想必有了这一出,杜廉的如意算盘会全然落空,那些街坊邻居们定然少不了替杜家多宣扬宣扬。

卢娇月并不想去深究用自己性命去报复杜廉到底值不值,彼时她已是生无可恋,且天下之大她无处可去,能用自身残躯去报复杜家人,至少让临死之前的她觉得是一件极为快意的事。

这些念头只是卢娇月醒来后一瞬间闪过的,紧接着她便发现了异常。

她还来不及弄清楚自己境况,就听到了两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

陌生是因为太久太久未听到过了,而熟悉则是因为多年来辗转梦回,这两道声音总会在她梦中响起。

“孩子他爹,我总觉得杜家那事儿不成……”

“……杜家的要求确实有些过格了,不过是不是再看看?

毕竟那杜家小子……”

女声的音调拔高了起来,似乎有些恼怒:“……我就没见过有哪家娶亲竟向女方提出要嫁妆的,且点明了要两亩良田,你去十里八乡访访看有没有这样的人家!若不是看那杜寡妇是你那好大嫂的亲妹妹,我非一巴掌呼在她脸上。

还有大嫂,怎么有脸在中间传这种话,她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我本以为她是个好的,如今才知道她也是个心思不正的……”

男声苦笑劝道:“好了,我知道这事闹得你心里不舒坦,可你也不能把责任都归咎在大嫂身上。

那杜家是大嫂娘家的亲戚,且杜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大抵也是实则没有办法才会如此,大嫂夹在其中估计也为难……咱们家情况比杜家要好,娇月又是咱们唯一的女儿,为了女儿以后日子好过,其实多帮衬些也没什么……”

“也就你好性儿!说来说去,你还是看中那杜家的小子了?”

“什么叫我看中了?

这附近的几个村子里看中杜家小子的人家可不少,那杜家虽是家贫,但杜家的小子有出息,如今已是童生了,若不是去年杜寡妇突然患了病,想必这会儿已经是秀才。

那小子人品不错,长相也不差,配咱们家娇月还是配得上的。”

男音突然带了些笑意,调侃道:“难道你没看中,若没看中你又何必气成这样?”

“我气什么难道你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这事情不正谈着吗,咱们女儿在里面睡着,你可别吵醒她……”

一墙之隔的外屋,两道声音渐渐转低,而里屋中坐在炕上的卢娇月却早已是泪流满面。

此时她已经听出这说话的两人是谁了,一个是她爹,一个是她娘。

卢娇月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自打爹娘相继去了以后,她总会做梦梦到爹和娘依旧在世,而她还未出嫁,还在爹娘哥哥的疼爱下过着单纯而又幸福的日子。

醒来之后泪流满面,才知晓那一切都是梦。

难道说她又做梦了?

可为什么这梦竟是如此的真实?

卢娇月不由自主往四周看去……

不大的一个房间,布置得简单而又不失干净整洁。

临着窗下的是炕,炕头和炕尾放着两个大炕柜,炕下靠南面挨着墙的位置放着一个妆台,妆台旁边摆着两个大木箱,另一边则放着一副大绣架。

这是当年她还未出嫁时,在娘家住的屋子。

卢娇月如遭雷劈,再一次环视四周,之后眼睛才又放在了炕尾的炕柜上。

那炕柜整体呈淡棕色,嵌有黄铜裸钉的折叶和铜穗拉手,看起来厚重而又不失精致,柜门上还雕琢着祥云流水纹,十分精美。

这样的炕柜,在一般富户家都是摆得的,更不用说是像卢家这种普通的农家了。

卢家是位于大溪村一户普通的庄户人家,家中三代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