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进人虽躺在床上,但也听清了外面的动静,自然明白她话的意思。
只是这会儿他是不适宜发表任何意见的,遂就躺在床上装虚弱。
卢娇月懊恼了一会儿,也知道药得趁热喝,不能耽误,便走上前去把药碗给韩进,让他自己喝药。
韩进也不接,只说自己没力气。
无奈,她只能坐在床沿上给他喂药。
韩进看着甜美可人的她,越看越喜欢,这会儿也不觉得头晕脑胀人无力了。
嘴里喝着她喂的药,手里捏着她白皙粉嫩的小手,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其实他早在她刚来的时候,便醒了,只是人难受,迷迷糊糊地连眼睛都睁不开,但却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
想着她方才的气急败坏,想着她那么细心地照料他,韩进心里一阵温暖。
喂完一碗药,卢娇月就提出要走了,只可惜韩进并不想让她走,拉着她的手不丢。
“好了,我真要走了,我娘并不知道我来县里了,说不定这会儿正四处找我。”
韩进也知道她出来一趟不容易,更何况还是背着家里,只能答应让她走,但却附带一个要求,让她亲他一下。
卢娇月瞪着他,可看着他精神萎靡的虚弱样子,不免就想起那日他站在冰天雪地里等自己,身上落满了雪,也不知道拍一拍,不免心就软了下来。
“那你先闭上眼睛。”
“好。”
韩进很爽快的应道,也真闭上眼睛了。
去主动亲一个男人,这对卢娇月来说是一项巨大的挑战,她抿了抿嘴,做了半天的心理准备,才靠上前去。
她在他脸颊上轻轻地挨了一下,就像蚊子叮似的那般轻,刚打算直起身来,就被一只铁臂环住了腰,一张薄唇移了过来,直接吻在她的嘴上。
她唔了一声,就再不能言语。
厮磨、纠缠,感觉整个人好像是被吞了一般也似,脑海里完全想不了其他。
不知过去多久,韩进才停下来。
他气馁地暗骂一声,责怪自己身子不中用,好不容易朝思暮想的人儿送到眼前,他却是有心无力,亲两下就喘地厉害。
见他样子,卢娇月不免就有些担心,也顾不得自己又被他占便宜了,急道:“方才我用的那些也只是土办法,治标不治本,若不然你还是让人再找个大夫过来看看吧。”
韩进摇了摇头,“没事,估计这两日就能好,我有感觉。”
“真的没事?”
韩进点点头,“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
“那你记得被子不要盖太厚,房间里可以放炭盆,但要注意通风。
若是温度又上来了,要用酒擦身降温。
对了,还有药要按时喝,多喝一些温水,饭要记得吃,吃得清淡些。”
卢娇月絮絮叨叨说着。
韩进躺在床上,笑眯眯地直点头。
“那我走了。”
卢娇月站了起来。
韩进依依不舍望了她一眼,“我让胡三送你,这连着下了几天的雪,恐怕路上不好走。”
卢娇月没有拒绝,嗯了一声。
等卢广智上完茅房回来后,让他去找不知道跑哪儿去的胡三,韩进跟胡三交代了一声,他便去牵车了。
之后卢娇月和卢广智坐上马车,回到了大溪村。
下车的时候,卢娇月对胡三福了福,道了一声谢。
直到此时,胡三才看清老大喜欢的姑娘的样子。
人长得漂亮,性格温柔,也懂礼。
胡三打心底为老大高兴,一时忘形道:“嫂子,就别谢了,这是咱应该做的。”
卢娇月的脸顿时爆红,可又不好出声斥责,只能对他匆匆一点头,便转身快步离开了,连卢广智都忘记叫上了。
胡三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讪讪地搔了搔头。
卢广智也有些反应无能,对胡三道:“三叔,我也走了啊。”
这究竟是个什么辈分?
他叫卢广智的姐姐嫂子,卢广智叫他三叔,这姐弟俩又叫老大叔,梅庄毅是老大过命的兄弟,却打算娶人家外甥女,到时候这辈分到底怎么论?
胡三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索性也不想了,将这个问题丢给老大去头疼去。
回到家后,梅氏并未起疑女儿怎么出去这么久,卢娇月才放下心来。
冬天能打发时间的东西少,再加上天气寒冷,大家都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平日里乔氏闲暇的时候,总喜欢走东家串西家找人说话,这天太冷她也不到处走了,就来二房这边找梅氏聊天。
其实她来二房,也不光是因为二房柴火足,总将屋子里烧得很暖和,还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给二房转播上房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顺便嘲笑一下胡氏。
她历来厌恶胡氏,又觉得梅氏应该是跟自己统一战线,一个人幸灾乐祸多无聊啊,两个人一起才更爽快。
原来二房这边虽说情给赵家宽限了一个月的时间,到底这寒冬天气,一时半会儿地也卖不出去,卢桂芳为了筹钱很是头疼。
其实卢桂芳并不愿意卖房子卖地筹钱,要知道房子卖了,就没地方住了,地卖了,以后连生计都没了。
卢桂芳左思右想,打算借银子凑钱还债。
她几个儿媳妇都被她撵回娘家了,让她们回家借钱,另外赵家这边的亲戚也被借了个遍。
这中间有人借,也有人不借,总而言之赵家那边最近很热闹。
尤其赵家三儿媳妇的娘家,也不是个善茬,卢桂芳拿捏儿媳妇让其回家借钱,搁人家亲家眼里,这就是不要脸,欺人太甚。
人家当天就带着人闹去了赵家洼,一时间赵家的名声在赵家洼跌落谷底。
大家都是一个姓的,家家都攀着亲,赵家人四处借钱,不免就借到自家头上,所以大家更加厌恶赵家人了,赵家人如今走在村子里,几乎成了众人皆避的角色。
按下不提,乔氏之所以知道这些,也是因为卢桂芳又回娘家来了。
这次她回来是找娘家人借钱的,首当其冲就是卢老汉两口子,只可惜如今老两口不管银子,不免就落到大房身上。
胡氏这个人,你别看她平日里看谁都笑眯眯的,可谁要是想从她荷包里捞银子,那得相当有本事才行。
胡氏的道行深,卢桂芳的手段也不差。
这两日,两人撕上了,上房那边最近很是热闹,乔氏没少在一旁看戏。
“二嫂,我看你家也得准备准备,保不齐大姑子还要来你家。
一百两银子,那可不是小数目。”
乔氏提醒道。
梅氏一愣,道:“咱家可没钱借她。”
“你知道你家是没钱,可人家不知道啊,还不是能收刮一些是一些。
还有,义小子不是没成亲吗,小心她打上义小子成亲银子的主意。”
二房答应给裴家的聘礼是九两九,这事卢家上下都知道。
这突然两家不做亲了,具体到底怎么回事,大家虽不知道,但既然没成亲,银子肯定还在。
他们可不知道二房没找裴家要回聘礼这事,包括乔氏也不知道,若不然她也不会来跟梅氏提这个醒儿。
梅氏苦笑:“他三婶,咱家现在是真没钱,银子都给裴家做聘礼了,咱家毁的亲,所以拿聘礼银子也没要回来。”
乔氏一脸讶然:“你不说这事我还真不知道,都忘记问问你,咋义小子就和裴家那姑娘掰了,外面人总说你家坑人,都定亲一年多了,突然不要人家姑娘。
可我知道二嫂二哥不是这种人,这到底中间出啥事了?
怎么聘礼也没要回来,是不是裴家人故意赖着不给?
咱们如今虽分家了,可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出头,你们可别忘了叫老三一起,人多总是好点。”
乔氏这人虽说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不得不说她是非常会说话,也会做人的,卢广义出了毁亲的事,连卢老汉都上门问了几句,偏偏三房人没来。
虽未免显得有些人情淡薄了些,但这种令人尴尬的事不追根究底,反而给当事人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再配上今日这话,让梅氏听了心里极为舒服。
所以梅氏也没打算瞒她,将裴家闹得那一出一出的说了出来,又道:“这些事不论是非对错,那裴家的丫头也是可怜,所以咱家也就没有打算讨回那些聘礼。
一来毁亲的是咱们这边,二来那孩子名声本就不好,如今又出了这事,有些银钱傍身,将来总能找到一户好人家。”
乔氏一拍巴掌,“二哥二嫂真是仁义,我就说这无缘无故的,怎么可能就毁亲。
其实二嫂你也别嫌弃我多嘴,当初义小子和那裴家丫头定亲的时候,我就有些不赞同。
咱义小子本来是救人做好事的,怎么就将自己赔了进去,尤其那裴家丫头也不是多么出众的人才,咱们义小子配了她,真是有些屈了。”
也别说,这确实是事实。
卢广义相貌堂堂,人勤快也能干,当初暗里喜欢他的姑娘可不少。
突然出了那样一档子事,卢广义和被他救起来的姑娘定了亲,当初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村里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暗自伤心。
梅氏苦笑道:“也是咱家当初想差了,将婚事定得急了些,若是再看看,大抵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不过事情总归是过去了,虽说折了些银子进去,到底也算是买了个心安。”
乔氏的脸色变化莫测,犹豫了一下,才道:“二嫂,有件事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什么事?”
“这事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和义小子讲,我也是听人说的,裴家那边给那裴贵娥找了门亲事,不过这对象可不是什么好对象。”
见梅氏露出疑惑的眼神,她神秘兮兮地道:“据说是个鳏夫,前面还有两个娃儿,这一嫁过去就成人家后娘了。”
梅氏有些发愣,“有那些聘礼在,怎么也不至于找这样一个人吧。”
乔氏撇了撇嘴,露出一脸了然的神情:“所以我说二嫂你是自己做事坦荡,才把别人都往好处想。
那裴家可是有两个儿子,你觉得那些东西能落多少在那裴家丫头手里?
我可是听说了,那鳏夫可是给了五两银子做聘礼钱。”
梅氏彻底不说话了。
五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那鳏夫既然能出大价钱娶媳妇,肯定是那裴家人提出要的。
要知道这世上有像卢老汉那样的人,贴了家里的地嫁女儿的,也有拿女儿换聘礼的,谁家出价高就嫁谁家。
梅氏的心情很复杂,她突然会意过来乔氏为什么会说这事不能给大儿子说了,这事若让老大知道,他心里会怎么想?
按下不提,卢桂芳果然如同乔氏所料的,来二房找卢明海借银子了。
之所以不找梅氏,也是因为知道梅氏不会借她。
可她就没有想想,二房的银子都是梅氏管的,即使卢明海答应借钱给她,也得通过梅氏。
也可能她心里清楚这些,恰恰就是打着拿弟弟去压制弟媳妇的主意,但谁知道呢?
不过二房可没银子借给她。
二房如今虽没有到捉襟见肘的地步,但聘礼留给裴贵娥后,手里也就只剩下前段时间卖粮食的银子,这些银子还要用到明年开春,又怎么会借给她。
卢桂芳不信,硬是磨着要找卢明海借钱,卢明海怎么解释她都不信二房会没钱,直到她兜不住说出想把卢广义成亲的银子先挪出来用一下,卢明海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
郁闷自是没法说,卢明海也没瞒她,将自家毁亲聘礼留给裴家的事,说了出来。
卢桂芳不信,可如今已经不是她信不信的事了。
这日,二房一家人正围坐在炕上说话,突然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