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些漆黑色的荆条相互缠绕,如同罩上了层层叠叠的大网,也似一条看不到尽头深邃的幽暗洞窟,一丝光亮也透射不进去。
阴沉而惨淡的冷光洒在这片连鬼修提及都发冷的荆棘森林,那里面静谧得如同万物在内死亡了一般,透着极为不详又深渊般的气息。
那一片林林,不长树、不长草,只有尖刺般刮肤缠肉的荆棘,它们坚硬无比,且有剧毒,因此这是一片天然的驱逐、惩罚跟囚禁之地。
也是一片禁忌之地。
那里面据说关押着无数犯下涛天恶行的妖魔鬼怪,它们在那里面不见天日、受尽毒荆的折磨,日日复日日,永无翻身之日。
“小孩,冷吗?”
花绿打了个哆嗦,双臂一张紧紧地抱着丑汉的一条胳膊。
“不、不冷。”
这落日顶本处酆都最高峰,再加黑河那边飘来的阴冷之气冻骨,他从储物空间取出一件黑色的斗篷,罩在他的身上。
花绿下意识看了一眼,只觉得这斗篷朴实无华的模样有些眼熟,就跟那个穆府大小姐那一件差不多。
“……怎么这样乌漆嘛黑的黑色斗篷人,你也有一件?”
丑汉没接这个话题,他道:“现在你可以说一说,你跟那个花皆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非得借我之手逃离他了?”
丑汉的语气不轻不重,但却像一计响钟敲在了花绿的心口。
他总算明白什么叫秋后算帐了。
花绿如今还得依仗着他,自然也不打算骗他,于是就将他跟花皆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花皆了,他根本不记得我跟他以前的事情,还……他还换了一张现在的脸,他想凭着现在这张好看的脸去接近穆府大小姐……”
花绿虽然不打算骗丑汉,但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说,于是他吞吞吐吐地讲述,多少有些省略又掐头去尾。
但丑汉显然也没打算对他的事情了解得事无巨细,他只要确定这小孩不是他拐来的,小孩也不是因为一时胡闹任性才选择跟着他走的。
“那你呢?跟着花皆,你自可以在穆府吃喝不穷,甚至可以得到最好的待遇,不必跟过去一样颠沛流离了。”
花绿从小在外面混,心性早就被磨砺成长,他也是个有主意的人。
“我不要。”他小嘴撅起。
“为什么?”
真实原因他不能说,于是他随便找个理由打算蒙混过关:“因为我长得这么好看,万一留在府上被那个穆府大小姐看上怎么办?我又不想给她当儿子。”
“那你想给谁当儿子?”
“你啊。”
丑汉顿时一脸古怪笑意地盯着他:“那穆府大小姐据说长得花容月貌,小孩,你眼光怕不是有问题。”
花绿急急反驳道:“不是的,我挑的肯定是最好的——”他盯着丑汉,忽地漆黑的眼眸内一道青色光芒一闪而逝,然后他小脸红扑扑地,既骄傲又兴奋道:“你就是最好的!”
——
另一头,搭乘着豪华飞船前往慈悲城的白色斗篷男子身形一震,忽地躬起身,一只手伸出兜帽内死死地按住一双眼眸。
“爹,眼睛又痛了?”
他淡声道:“……习惯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又来一次!”乐宝难得收起了逢人无邪的笑脸,板起小脸哼了一声。
“是啊,这么短的时间……”
等那一阵抽离的痛意消失后,他放下了手,眨了眨眼眸,只觉得才刚恢复一些视线又变得模糊了起来。
“爹,你为什么要答应那个姐姐跟他们一块儿走?”
“反正都是要去慈悲城的。”
乐宝有些闷闷不乐:“可她一直看着爹,明明爹一直藏着脸,都没有叫她看见长相。”
“你在不高兴些什么?”男子蹲下身来,轻轻地捏了下他粉嫩的小脸蛋儿。
乐宝认真道:“爹,你是娘的。”
男子手上动作一顿:“你忘了,你没有娘。”
“爹,你别骗我了,人家都说小孩子是娘生的,所以我也有娘,凭你一个人怎么可能生得了我?”乐宝一副大人就会骗小孩子的看穿模样。
男子起身,视线濛濛落在飞船外飞速被风带走的云雾之间,负气掷声:“你便是我生的,有什么不可能?”
“是爹生得我,可爹一个人怎么怀的我?”乐宝不信:“爹,我娘呢?”
以前每次问到这个问题,他爹就只会沉默。
这一次,依旧如此。
“有爹一个,还不够吗?”男子声音暗哑地问道。
乐宝鼓起腮帮子正想说不够,但一瞧他爹那神色,便垂下眼,乖巧道:“爹,乐宝不问了,你、你别伤心,我真的不问了。”
他想要一个娘,这是天性。
但这么多年以来,为了让他这个被亲娘抛弃的亲爹好受一些,他只能泯灭掉天性,他小小的年纪却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他太难了。
这时傅琬琰从船的另一头走了过来,她见这对父子之间的气氛有些安静,便上前道:“乐宝,我这里有一些甜乳果,你可爱吃?”
她从储物空间内取出一个乳白色、跟橙子大小的果子,这个果子香气奶甜,深受小孩子跟一些女修的喜欢。
乐宝如今心情正消沉着,他看了一眼,却还是礼貌地回话道:“谢谢姐姐,可乐宝三岁起就不爱吃甜乳果了。”
可怜的他,从小的主食就是被他爹喂甜乳果,吃各种珍贵补品,直到三岁后他强烈抗议,要求吃正常的饭食,这才远离这些又甜又腻的东西。
傅琬琰神色不变,又问道:“那你喜欢吃什么?”
说着,她一挥袖,以灵力为罩一下在他的面前摆放出各种价值不菲的珍果。
??有一日,小坏坏花绿遇上了腹黑乐宝:你好可怜哦,我一直都是被抱着走的,你怎么没有人抱啊,哦,我知道了,你没娘。
?乐宝整个被破防了:哇啊——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