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病人坐下后，袁主任朗声问道：“老人家，您哪里不舒服呀？”

对年迈的患者问话，声音要稍稍大一点，态度要温和，不急不躁，袁主任对此轻车熟路，亲自动手检查，没让身后的宋军与窦志强动手。

毕竟很多病人及家属，对年轻医生都不信任，袁主任的年龄摆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说明书——他是经验丰富的专家。

窦志强仔细看着袁主任的动作，心中默默记下每个步骤，努力学习着。

患者名叫刘香兰，今年78岁，学校退休职工。

刘婆婆指着左肩，难受说道：“我这边身体经常没有感觉，麻木的，没力气。”

袁主任轻轻捏了捏肩膀，手向下移动，一直到腿部，一边轻捏一边问：“这里也没力吗？”

刘婆婆不断说是，她儿子补充道：“我妈这半边身子有时候有力，有时候麻木，反复发作，问她哪里不舒服，她也说不上，烦都烦死了！医生，这是什么鬼病？”

袁主任微笑道：“不急，让我先检查。”

窦志强心中有了一点明证，刘婆婆这应该是左侧肢体麻木无力并且反复发作，属于神经内科的范畴，袁主任会不会直接将她转科？

肢体麻木无力并且反复发作，产生的原因有很多，最有可能是脑血管疾病，或是颈椎病。

袁主任又问了一下过往病史，刘婆婆有问必答，有时候说的模棱两可，于是袁主任更加仔细地询问，技巧性地提出针对问题，刘婆婆很配合。

这个病人的情况还不错，急诊科有能力处理好，所以袁主任没有转科的想法，他打算将这个病人留下来自己治。

“检查肌张力，巴氏征。”袁主任吩咐了一句，宋军连忙扶着刘婆婆，来到旁边诊断床上躺下。

巴氏征全称是巴彬斯基征，是神经系统检查的病理特征，宋军让刘婆婆仰卧向上，脱下鞋袜，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一个金属探锥，在刘婆婆脚板心划着。

这是很好的学习观摩机会，但窦志强被宋军和病人家属挡住了，看不太清楚，于是转了个位置，站到宋军身前，也就是诊断床的另一面。

窦志强本以为宋军会顺口讲解巴氏征的知识点，因为这是带教老师应该做的事情。

可宋军竟然伸出另一只手，将窦志强推了一下：“你挡着光了，站开点。”

窦志强讶然，心中充满疑惑，不动声色，看着宋军在刘婆婆脚心做检查。

其实宋军讲不讲解巴氏征的特点都无所谓，窦志强脑海中有对此症状完整的解释说明，他看到刘婆婆大拇指背伸，其余脚趾散开，就确定了这是巴氏征阳性。

“情况有点不对啊！”

窦志强在心中想着，知识点的教学无所谓，重要的是宋军的态度，怎么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他什么话都没说，站在一边仔细观察宋军与袁主任。

让人失望的是，一直到刘婆婆做完体征检查，宋军一句讲解都没有，袁主任更是神色正常，没有提醒宋军的带教失职。

窦志强心中大概明白了一点点，他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接下来是量血压，测心电图，需要对病人的心血管及供血情况进行检查。

不出所料，宋军仍然亲自动手，依旧不让窦志强帮忙，连数据记录都是他自己处理的，完全把窦志强当成了空气。

医生之间整人的黑手段多着呢，上级医生如果出错，有许多种方法让下级医生承担责任，比如医嘱误传，让护士刁难，故意让下级医生处理棘手问题等等。

小小的实习生连医生都不算，宋军真要整窦志强，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

很快，体格检查做完了，宋军一个知识点都没讲解，窦志强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捞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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