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枢大怒,他让家丁拦住了一些参与抢劫的团练,让其回去守城。
等别人问他是谁,袁枢也耍了一个心眼,“本官是平阳府兵备道,手持尚方宝剑,可斩无赦!”
此时,还不是局面完全崩坏的崇祯十年以后,普通人对于高级文官还是相当畏惧的,在袁枢的威逼下,县令、典史、练总以及大部分团练都跟着他回到了县城,少部分团练没听他的,继续在码头上抢劫。
而茅津渡巡检司也是继续按照一两人一人的价码在渡人,当然了,瞧这架势,这价码很快就要涨到二两一位。
原本跟在袁枢身边的有三十名家丁,此时有十名跟着袁枢回到了城里,另外二十名却被袁枢放在茅津渡,美其名曰“维持大局,让那些团练莫要做的太过分”。
袁枢自己确实是一个清官,但不代表他的家丁也是如此,他这三十名家丁,都是他父亲袁可立在担任登莱巡抚时收容的东江镇士兵,十分剽悍,虽然袁家给他们每个月二两的饷银从未少过,但与眼前这唾手可得的财富相比就不值一提了。
于是,甫一回到码头,这些家丁便加入到抢劫的行列,最后干脆也不抢了,逼着那些泼皮无赖出身的团练抢完后分给他们一些,那些团练自然无不可——有了兵备道背书,他们抢的更大胆了。
终究是泼皮无赖,他们可不像家丁们还有些缩手缩脚,抢到最后,他们见到有些姿色的女人也开始调戏起来,看着身边没有太多家人的干脆抢到一边,于是,原本就有些躁动不安的茅津渡码头顿时彻底闹腾起来。
为了躲避团练们的抢劫,所有的人都拼命朝着码头方向挤,而站在最前面的人此时再也坚持不住了,“扑通”、“扑通”,不少人被挤下了黄河!
一时,喊杀声、怒斥声、哭声充斥着整个码头,不过袁枢在城墙上见到了,也只有一抹忧色一闪而过,然后就恢复了正常,他自然知道自己手下家丁的得性,不过在“国家大事”面前,些许“小节”还是被他放过了。
“百姓”,在此时的大明,就算稍有些钱财,那也不过是能够体面行走的“蝼蚁”。
这天下,终究是“士大夫与君王”共治之天下,而不是蝼蚁们的天下,在寻常时分,士大夫们或许会对蝼蚁们露出温和的一面,但眼下是乱世!
这就是大明,这就是明末,这就是大明的文武官员。
就在此时,李占春赶到了!
李占春一到,就明白城池依旧在明军的掌握之中,不过他终究是被龙十三认为的“狡诈之人”,从随手抓到的一个团练嘴里得知城里的情形后,瞬间便有了主意。
他让自己的骑兵中的一半下马,大约一百人,然后以十人为一组,五人手持雁翎刀在前,五人则在后面弯弓搭箭,并大声喊道:“三边总督中营镇将在此,立即停止抢劫!”
那些团练一听赶紧忙不迭地停住了,有的还将抢到的财物递给李占春的人,不过却被他们全部杀死!
袁枢的家丁却没有理会这一套,他们继续在疯狂抢劫,直到小强旅骑兵杀到他们的跟前。
其实,如果这些东江镇家丁聚在一起,李占春的手下还不一定是对手,不过,自从跟着龙十三历练以后,李占春也养成了“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列阵作战”的习惯。
于是,少数并未将他们放在眼里的袁枢家丁被当场击杀!
等到家丁们意识到不对,再聚在一起冲过来迎战时,李占春亲自带着骑兵过来了!
袁枢的家丁想要大肆抢劫,显然是不会骑马的,于是,情况就简单了。
“尔等身为官军、团练,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无辜百姓,我,三边总督麾下中营镇将白光今日就为民除害,杀无赦!”
洪承畴的手下有一位叫叫白安的大将,李占春胡诌了一个名字,一下就将那些家丁吓倒了,再看已经死去的其他家丁,最后一个个都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请求“白将军”饶恕。
有人维持秩序,百姓再也没有全部挤在码头上了,渐渐又疏散开了。
李占春让五十骑继续在码头上维持秩序,自己带着另外一百五十骑、俘获的团练、家丁就往县城走去。
刚才这一幕,袁枢在城墙上看的清清楚楚,平陆县城距离码头只有几百米,刚才惠登相那几声大喊也传到了袁枢的耳朵里。
一刹那,袁枢的面色竟有些羞赧了。
半晌,他还是看中了李占春这两百骑,“洪承畴的家丁还能抵达此处,看来至少平阳府城尚未失陷,若是我对这白光晓之以理,让其协同我等镇守县城该有多好?”
但想要这些人老老实实协助他守城,自己不拿出诚意是不成的,最后,袁枢便带着县令、剩下的家丁来到了城外,而此时,李占春押着那些家丁、团练也恰好走到了城门口。
听了袁枢的请求,李占春未置可否,他大声说道:“贼势正旺,区区一个平陆县城能抵挡得住?”
袁枢说道:“城里还有精锐团练两百多,还有愿意留下来的青壮几百,刚才将军在码头上所作所为,想必也会招募到一些青壮......”
李占春点点头,他再次回到码头上,劝说那些人回到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