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就是北京、南京两京的人马,他们比其它卫所稍好一些,但也好的有限,也就是九边的二十万人马堪称精锐”
“而这二十万中,辽东的关宁军面临建奴,岂能轻动?延绥镇、宁夏镇、甘肃镇的边军要直面正欲西去的虎墩兔汗,也不能轻动”
“也就是宣大、山西两镇的人马,再加上其它边军的少量人马了,更何况东边还有东江镇的叛军”
“而我等义军,除了我小强旅,尚有三十余部,每一部至少有五百精骑,加起来就是一两万骑兵,岂是容易相与的?”
“你等已经将主力放到我部这里了,可想而知另外的义军已经肆虐到什么程度了”
他见方光琛沉默不语,便继续说道:“大凡王朝,岂有屹立三百年不倒的?大明,也该到日子了......”
此语一出,方光琛也是悚然一惊。
他在心里盘算良久,终于默认了他的说法。
“难道就没有挽救之策了?”
“有”,龙小石说道,“首先说明,我不能掠人之美,这不是我的见识,这是我部大当家说的”
“哦?”
“大当家曾经说过,‘但凡某一王朝的末世,无不有天灾人祸,多半是天气越来越干,越来越冷,北方的胡人在其地方待不住了,中原王朝的北方也必定大起旱灾和霜冻,让耕作受阻’
“于是,民变和胡人入侵就成为常态,从那时起,末世就要来了,也就意味着要改朝换代了,所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是也”
“大当家也说过,若是原东江镇总兵毛文龙未死,而前大太监魏忠贤也未死,或许大明还能绵延五十年国祚,眼下却......”
方光琛问道:“这是为何?那毛文龙骄悍跋扈,虽然袁崇焕杀之有违法度,但也在情理之中,若说杀袁崇焕是自毁长城我认为还有些道理,杀毛文龙又有何相干?”
“还有,那大太监魏忠贤乃一代权奸,今上除之,此后朝廷才为之一清.......”
“哈哈哈”,龙小石不禁大笑起来,“亏你寻常还自比管仲、孔明,就这见识?”
方光琛有些羞赧,又有些不服气,反问道:“我倒想听听这究竟是为何!”
“也罢”,龙小石继续说道,“先不说毛文龙一死,东江镇便四分五裂,大不如前,以前毛文龙在的时候,建奴可有毫不顾忌西进入关相寇?”
“毛文龙在的时候,可以兵锋直指辽阳、沈阳,现在的东江镇能做到吗?”
“还有,魏忠贤在的时候,面对建奴虽然依旧处于劣势,但依旧能稳守锦州以西一带,眼下呢?呵呵”
“大当家曾经说过,大明,毁就毁在这些号称众正盈朝的东林党徒,彼等看起来正大光明、高风亮节,实则顽固迂腐,一个个实为真正的伪君子,彼等没有谋国之略,也无庶务之能”
“只晓党同伐异,勾心斗角,置国家大事于不顾,原来有魏忠贤这样的人掣肘,无论征集粮饷,还是调集兵马,虽然也有些困难,终究能够顺利完成,眼下呢,呵呵”
方光琛这时再没有刚才的羞赧之情了,他平复了下来,“这真是你们的大当家说的?”
“这还有假?”
也改成沉吟半晌,最后说道:“小石,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眼下我父是宁前兵备道,若是我投靠了流贼,势必牵连他,你先放我回去吧,放心,我会静观其变的”
龙小石点点头,“也罢”
.......
龙十三的大营设置在安邑县城以北,陈新甲、高起潜带着大军过来后,立即在大营正北、正东、正西扎下了三座营盘,分别由邓玘部、祖大弼部、刘良佐部入驻,加上安邑县城,团团将小强旅围了起来。
不过,对于龙十三来说,在解州还有马守应的部队,在平陆县还有他的第三旅,在水头堡还有贺金龙的第二旅,就好像下围棋一样,对于陈新甲来说,他虽然人多势众,但面对这样的情况,显然不能算的是“大局已定”。
而在前不久,由于白安、祖宽败绩,洪承畴部无功而返,实际上已经是“大局变危”。
这就是四十岁的陈新甲得到洪承畴、白安二部的消息后的心思。
不过大军实际上的最高统领,大太监高起潜却不这么想。
他还劝慰陈新甲,“洪部只是略有损失,而贼军在击败白安部后必定元气大伤,也很难从外围威胁我军了”
他的潜台词是:“洪承畴已经因剿贼不力而被降为延绥巡抚了,眼下若是你有所作为,极有可能取代他的地位”
于是,陈新甲便重新振奋起来。
这一刹,陈新甲想到的不是如何击败贼军,而是如何与洪承畴争权夺利,或者是自己这个“举人”如何压倒科班出身的“进士”,从而为广大举子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