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咬牙齿,廖化猛然厉声吼道,“追兵追赶甚急,而我等人困马乏,必然难逃。今既天要亡我,且到马力不济受擒之辱,何不尤有余力,战死沙场!”
左右面面相觑,跟随廖化多年,也知他的性情,如今追兵渐渐缩短距离,再逃,恐怕也难有作为。
人人霎时凄然回应吼道,“战死不负豪杰命,愿同将军赴死!”
“好!!”便是那一直坚持让廖化逃走的小校,也缓缓放开了紧握马辔的手,廖化微微点了点头,蓦然取过马鞍旁,一壶水袋,环顾左右,“行军忌酒,今当以水做酒,为我壮胆!死,当为其所,死我一人,当有十人作陪!”
数十来骑同样取下水袋在手,神情肃默,眼睛却看也不看那即将到来的追兵,却直直放到他们的主将身上。
“喝!”廖化大笑一声,仰天痛饮,“今日尤死,但我等当不落并州武勇!”
顺手探过长枪在手,一壶水袋抛飞。一干而尽,数十牛皮水囊,同样豪气而舞,落地唏嘘。
“将军廖化突然止住不逃,列阵已待,恐防有诈!”却说张绣一干人等追逐,眼看廖化等人止住马蹄,诡异的回身列阵而应,人人高笑痛饮,哪还有适才半点亡命颓丧的模样。
张绣也是一惊,勒紧马缰,当即举枪摆手大喝一声,“停!”
纵然是头脑没有多少睿智,而四肢发达,但在怎么说张绣也和贾诩在一起许多时日,骤然见廖化反常举动,也不惊有些惊疑,“莫非,他有诈兵?”
想了想,张绣猛然一摇头,“若有伏兵,当早出了,又何必连营盘也有丢弃?哼哼……恐怕是诈我退兵吧!”
想到此处,张绣冷笑一声,喝令众军汇聚列阵,遥指长枪高声道,“廖化!你既中我家贾先生计策,如今我大军在此,何不早降!?”
“哈哈……哈哈哈哈!你不过一区区乳臭未干地小儿,竟敢口出狂言!有何本事,让我降你!?”廖化蓦然大笑,回举长枪大声作喝,“今日我既兵败于此,乃我疏忽之过,非你张绣之能!废话不说,要取我项上人头,当凭真手段来!”
张绣大怒,“好个廖化,莫当我不敢杀你!”
“杀廖化也不答话,不等张绣下令,却高声一举长枪,猛然冲前,数十来壮士,已成破釜沉舟,那哀兵之气势,哪有半点败军之色。
死,当如其所,将军当马革裹尸。为将为兵,战死,才是他们的夙愿,即便这个乱世中,并没有多少真正拥有这样军魂的人……可廖化,却正是这样一个豪杰之人。
廖化或许没有绝世地武勇,或许没有神睿的将才,但他一身赤胆,忠肝,热血,却是在这个乱世引以为豪的东西。
血花飞洒,躲过了那致命的一枪,廖化猛然咳出一口血水,那却更显疯狂。胸口处,一滴一滴的红色,缓缓顺着枪杆落下。而一只大手,却猛然抓起,在张绣大惊失色的脸上,难拔出分毫。
尤死而已,但要取我性命,如何能易?
廖化眼中燃起疯狂的狰狞,嘴角微微一丝苦涩,眼前这样一个青年的小将,论起枪法却是高过了他不少,甚至那致命地一枪也不过靠着沙场征战得来的宝贵经验而躲闪开去。
很明显,这小将,必然是少有真正厮杀。
可无论如何,他也终究只能以命搏命,才能寻到那一点胜机。有多少年,没有这般真正的对搏,往日里地胆气,却因为那一枪贯体,似乎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胸口。
缓缓抬起右手,任凭张绣百般使力,那柄长枪插在廖化的胸膛,一只手紧紧握住,纹丝不动,而另外一柄长枪,却陡然向着他的咽喉而来。
那惨烈的气势,终于让张绣这个初出茅庐地小将,没由来得一阵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