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河东递交的外交文告早便通过官渡送了过来,寻常理,便应该有曹军专员前来迎接。卫凯在驿站等了三日,依旧不见曹军反应,这才让大队人马先行留驻官渡,自与一百宿卫南下直往商丘。
这本是失礼的事情,而李典的态度,分明多少带着几分歉意,城头蔓延的一片哀愁似乎让卫凯发现了点什么。
河东之战的胜败,曹操固然元气大伤,但前十数日,商丘大捷,至少也该是一场鼓舞欢欣的激励,而此刻分明不见有多少喜悦,便使卫凯颇为担忧,会否因为这不明之事而影响到他那堂弟的计划。
卫宁派遣卫凯出使兖州,其实也正是考虑到,河东和曹操的关系毕竟还算是敌对,而他昔日与其父流落河内,却算是勉强与曹军有过交情,即便这交情多少有着几分利用的意味,但总比郭嘉,陈宫这类染满曹军鲜血的家伙好上太多。
也正是如此,李典见是卫凯亲自前来,除了有些摸不清楚卫宁作何打算的谨慎,也并没有如同底层士卒一般的愤慨。
“如今河东百废待兴,家弟整日里忙的不可开交,我等下位者也是焦头烂额,何来可好之说,能寻来出使兖州,跳出繁冗公事,却也算是能喘息片刻了……”卫凯微微一笑,道,“只是我在官渡等候三日,却不见曹公遣人来接应,也不见回绝之辞。冒昧南下求见,不怪我唐突便好……又或是途中有所差池,河东文告未到曹公之手?”
李典摇了摇头。苦笑一声,看着城墙白幡,“伯儒书告前日便已送到,只是商丘有大事,是以不曾抽调人手来迎,罪过,罪过……”
卫凯终于将话题引到了这里,这才道,“却不知商丘有何变故。这满城……”
李典犹豫了一下,却想到卫凯既然已身到商丘,必然还是要知道的,而两人也算颇有旧情,踌躇会。这才叹了口气,“不瞒伯儒……五日前,我军中祭酒戏志才先生已抱病仙游了……”
“啊!”卫凯心中一惊,脱口呼道。
来河东时,卫宁便多提醒卫凯需注意曹操帐下第一谋士戏志才,而现在听到这个让卫宁也颇为棘手地人物恰恰殒命,如何不惊。有惊叹,也有惊喜。
河东一战之后两家虽然已经没了直接的冲突,都是自顾不暇为了固有土地奔波,但毕竟河东兖州还是仇敌状态,卫凯也毫不怀疑等他日两家又有再战之力时,还会有大战不断。戏志才的病故,毕竟是少了河东一块心腹大患,对河东来说是好,但对现在曹操来说必然是恶。同样,曹操羽翼折断一支,力量有所衰弱,却也并不附和河东地利益,毕竟吕布还是处于强势地位。
喜忧参半,卫凯脸上闪过一丝惋惜。对李典道。“可叹天妒英才!我在河内做客,虽不曾见戏先生面。却也多有耳闻,生不能相逢,在下当与戏志才先生灵柩吊唁!以完敬重之
“伯儒,且先随我入城吧!”李典默默点了点头,曹操能一统兖州,甚至能一度夺取河内,大半河东,戏志才在其中可谓功不可没,而倘若曹操能听从劝阻,现在又如何能落到如此窘迫局面?对于戏志才的病故,上到脾气暴躁的曹洪,下到普通兵勇,无人不是颇感悲戚。更别论曹操了,自从戏志才药石无灵,便阴沉许久,不见任何人,甚至卫凯来使,也没有作出几分安排。
有了李典开道,纵然曹军上下一干士卒皆怒目相向,但毕竟不敢放肆,不情不愿让开道来,无数眼神犹如利剑,好似要将卫凯一行河东人皆噬咬干净。
对于这些凶恶目光,一百宿卫面不改色,常经历生死,百战而还,又岂会被这普通兵卒所慑?而卫凯虽没有那般刚勇,心中却在揣测戏志才病故会带来多少影响,却也是没有注意到曹军的气氛。
李典来时,便早遣人前去通报曹操。大堂中,曹操脸色阴郁,环顾帐下众谋士,道,“河东来使要求见与我,你等觉得来者所为何?”
“卫宁假奉杨奉子而暗中发号施令,以成河东正主,我军虽与其大战,但毕竟其四面皆为宿敌,未必没有与我军平息干戈之念。以在下看,河东该是前来示好……”堂下有新投陈郡人梁习当即出言道。
“河东虽四面树敌,而我军却也是内忧外患,卫宁必然不会甘于示弱,即便示弱,也当求软袁绍,而非我军!卫宁,郭嘉,陈宫皆狡诈之辈,河东来使必然有所图谋,而所图必然不小!”程昱睁开眼睛,摇了摇头道。
“其军虽疲,但倘若与吕布勾结,即便不出兵相助,以粮草扶之,我军便是雪上加霜。要害我军,其法甚多,河东来使,未必是有害人之心……”荀攸点了点头,但却还是出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