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宁地平静,何尝不让在座所有人也颇为惊讶,仿佛袁绍的威胁根本就不放在他眼中一般。
上位者能有如此冷静从容。无疑便是给了下属一道稳妥的定心符。
事实上,在这个节骨眼上,并没有多少人往深一处去想,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并不是一直给人鲁莽表现的典韦率先出头,却是新来乍到的太史慈抢先出列,求声道,“如今玄德公兵困邺城,时日不待所计。末将不才。愿为卫侯亲提大军前去救援,纵然袁绍前军万马而来,末将必然保住邺城不失
卫宁看了太史慈一眼,心中始终有些酸意。却不想,刘备地影响力在这些时日里,还未从他的身上所抹去,显然,如此急切求战,便是想要为刘备做点补偿吧。
对于太史慈来说。卫宁却并不担心他会再投身刘备的麾下,就算他太史慈敢,刘备恐怕也不敢接受。在不久前,太史慈便已经宣告了正式的效忠,以他的品行,自然也不会出尔反尔。
“邺城要救,则是必然……但若我河东轻易出兵,便正中了袁绍下怀。以探马细作所报,显然袁绍是早做了准备。我军仓促之间还未集结力量。若就这般出兵去邺城,恐怕正让袁绍有了借口。全面而来。届时,我军军力还未稳,军备不齐,以积蓄多时候来对仓促防御,必然有所闪失……”陈宫是一个典型的士族利益维护者,虽然对卫宁有所埋怨,但投身河东已久,可以说在河东能有如此声威下,依旧有了他不少的汗水。事到如今,陈宫或许有所心思,但毕竟不会表露出来,还是本分的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卫宁看了陈宫一眼,事实上,在座中人,最让卫宁担忧地人物,却也正好是他。历史已经证明,这样一个士族利益的强势维护者,曾经险些将曹迫到了绝境,而曹操整顿当地豪门的手段比起自己来说,却是远远有所不及地。更何况,陈宫背叛曹操的另外一个重要理由,也是因为他的自恃才高,认为比他不如而高于他地位之上的人比比皆是,心有不满方有反心,同样以现在的情况对比,卫宁依旧算起来,对他除了提携之恩,也没有多少给他太高的地位。
以此来看,在这个节骨眼上,卫宁却是真正的将陈宫放入了第一个需要戒备的对象。
不过,在他出声进言的时候,言语间言之凿凿,卫宁却也不禁有所疑惑,事实上,陈宫地建议,确实掐准了要害之处,对河东自然是有利,但卫宁本身便多了几分怀疑,却反而更加不解。
或是,陈宫本身便不是历史上形容的那般,又或者是陈宫他在辅佐河东东征西讨的历程上,已经有了融入感和认同感?
卫宁不知道,但却也无法从陈宫的进言中看出半点端倪和破绽,微微看了郭嘉一眼,后者同样也是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卫宁笑道,“公台所言不错,如今我河东军力几乎有一半分散在凉州,雍州与司隶三州,河东,并州兵马不过也只有区区六七万之数。袁绍敢以十五万大军西来,并上吕布两万兵马,声势浩大,又是早有准备,若以太史将军草率出兵,反而让敌军有了出兵借口。反而至邺城于危险之地也……!”
太史慈听到陈宫的分析之后,却也知道自己算是颇为鲁莽了,又听了卫宁的话,不禁讪讪退下,脸上焦急神色,却还是没有多少改变。
“以如今当务之急,应该征召三军,尽快凝集我军军力,方能与袁绍一绝死战。不过……邺城乃是河内门户,若邺城一破。袁绍再怂恿吕布西来河内,我军恐怕也不得不上前了……关键便是邺城刘备,能挡吕布兵锋几时……”徐荣被卫宁一手推到了河东军方第一人的位子,他自身的本领,自然不容小觑,此时听了卫宁地话。却也还是当即接话道。
“不错……邺城一战,却是对我军紧要。若刘备能再拖上一番时间,使得我河东大军能够从四方召集,方可从容应对,但若是刘备不堪,邺城一破,以敌军之实而击我军之虚,后果不堪设想……”卫宁点了点头。
不过说道此处,“不过。袁绍既然是图谋已久,我军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镇守两郡一州。依旧有我六万兵马,两地来往畅通,或许花费不了多少时日。河内乃我军要害之地,不容有失,则必然需一大将亲自镇守,方能心安,届时就算刘备一败,有强兵镇守河内,依太行而守。纵然袁绍兵锋强劲,要破河内也没那么容易!”
“此战在必行,而必然要行卫宁缓缓敲打在案几上,蓦然出声道,“袁绍既敢来……便让他来吧!我河东,何尝怕过任何人”
话已到此,看卫宁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没有人还有任何异议,却在暗自揣测。卫宁到底有什么样的依仗,能够放出这样的话来?
而先前的新政,一直便是大部分所不为看好地,却是因为河东强大的军力,对卫宁马首是瞻的二十万大军,方能不使人敢有所图谋。可若大战一起,难免便顾此失彼,届时只要大战一起,恐怕。这些矛盾便会全部暴露了出来。
或许。若胜则还好,若一败……河东内部。恐怕便会立马四分五裂了。
在座所有人除了武将们,其余出身仕宦的大员,眼睛炯炯,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末将请战军部确实是卫宁一手打造出来地最为忠心群体,对卫宁地任何一道命令,永远都会不折不扣地执行,一如以前一般,河东骄人地战绩,从没有交会他们什么是害怕。
到了这个时候,却也只有军部,是卫宁最为放心的一块。二十万大军,卫宁在新政的颁布下,第一个扫平的便是士族在里面的触手,二十万人可以保证,永远都会是他的一言堂。
显然,在众将群起激愤的态度下,还是震慑住了大半文官群体,而便连马超,庞德这些新降之将,都在这样的气氛下,义愤填膺。
卫宁扫过在场二十来位够资格入席地大将一同请战,声音煊赫,几乎将房舍也给震塌,心中大为满意。
缓缓的打量着每一个武将,卫宁终于缓缓沉声道,“河内虽暂时无恙,但难免会有变故,我需要一善守之将坐镇,方能心安!”
说道此处,卫宁看向了徐晃身上,终于缓缓道,“公明……!我可以信任你吗?”
可以信任吗?信任他对河内防守的坚固,还是信任他对河东地忠诚?
徐晃也没想到卫宁会第一个点到他的名字,曾几何时并肩作战的同僚,身份已经高不可攀,当他领兵跨进了安邑的城池时,徐晃的心中却也对卫宁充满了怨气,但如今,他徐晃毕竟也是隶属在河东的麾下,看着河东一步一步走向最强,也看着他要保护的人并没有受到卫宁的半分刁难,那点怨气也缓缓的散去了。但始终,徐晃,再不会对卫宁,推心置腹,这也是所有人都知道地事实。
或许当初的雍州之战,并不重要,徐晃随军出征,并没有让人引起什么揣测,可如今的敌人,却是河北霸主袁绍,那一句话,徐晃心中,其实也并不知道该如何去作答。
徐晃百感交集,却迎来卫宁那灼热的目光,仿佛回到了昔年的友情,又仿佛并肩作战的相信。是的,卫宁的眼中依旧对他徐晃充满了信任,那一句话,仿佛是当初的戏言。
徐晃缓缓抬起头来,两拳相握,沉声道,“末将敢立生死状,必不失河内寸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