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辚辚,马萧萧。第二曰,吕晨所部继续望西北而去,似与平曰无甚区别。曰暮扎营,宿乌巢泽东南。
子夜,长风悲鸣,漫天雪舞。
吕绮带着近三百僮客和一队百人龙骧骑兵,保护家眷队。今夜黄巾袭营的事情,并没有让家眷们知晓,但见到兵马宿卫,整个家眷队伍中的人自然吓得睡不着了,绣花的心思当然也没有,吕绮也是一身铠甲,神色凝重地带兵四处巡查。
吕晨大帐,他果然在和陈宫郭嘉下跳棋,没多大意思,俩人一个精通围棋,一个五子棋造诣颇高,但在跳棋上都是新丁。吕展在一旁煮茶,显然太过紧张,有些神不思属。小喵拿了跟小木棍在捅柴火,倒是一点也不怕,打仗什么的,她也不懂,只是好奇为何今晚大家都不睡觉,她都开始打哈欠了。
子夜刚过,大营北面有大队骑兵纵马而来,响声震天,吕晨帐中杯盏里的茶水都淌了出来。
“骑兵,是骑兵!不下两千人!”陈宫不无担心地望了吕晨一眼。
吕晨点了点头,不接茬,拿着一颗棋子在棋盘上比划来比划去,迟迟不肯落下。
郭嘉仔细听了听,道:“一千黄巾军押后,以壮声势,一千司空的骑兵打头阵,当然用的是黄巾军的旗号。前队一千骑,马蹄轻盈,快速,可见马不负甲,士兵甲胄也甚为轻便,是轻骑兵。后队,一千黄巾军队形散乱,毫无节奏,那只是一队骑马的步兵。”
陈宫撩开帷帐去外面张望了几下,回来焦急地问:“伯朝,真的没问题嘛?这根本不是袭营,隔着几里远,动静这么大,还点了火把。这摆明就是硬闯嘛!想给曹仁制造讨贼的借口。”
吕晨的眉头紧锁,他哪里敢肯定?什么事情都有万一。
陈宫心中忐忑,神情焦虑。
吕晨终于将手中棋子落下,啧了一声,对陈宫道:“公台叔父,该你了。”
陈宫撇了撇嘴,把棋盘抚乱,拿起一杯茶嘬了一口,没好气地瞪了吕晨一眼。
营外,骑兵从侧面冲营。
“我没打过仗,哪里知道能不能赢?”吕晨终于说道,他眉头紧皱,“我只知道,战前要知己知彼,战时要一往无前,其余的,就交给老天决定吧!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忽而,一个小兵跑进来,说:“禀小君候,营北有黄巾骑兵强袭,张辽将军正在指挥龙骧布防。将军说请小君候放心,定然不让敌军踏入营区一步。”
“嗯。”吕晨挥退小兵,对吕展说,“去问问之谋叔父准备得如何了,另外曹仁所部有何动向如何。”
吕展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回来,道:“小君候,之谋将军,及帐下九百虎贲骑兵已在前营依计阵列完毕,一切事宜都已准备好。另,据之谋将军查探,曹仁大营灯火通明,人马鼎沸,像是正在点兵。”
吕晨点了点头,发现小喵捏着一根木棍在他脚边睡着了,流了一地口水,他拿了一条披风给小喵披上。
这时,北面喊杀声震耳欲聋,战斗开始了。
最先传来的不是刀兵之声,而是战马哀嚎的声音,以及弓弦震动的蹦蹦声。
“在地里挖洞,比拒马桩还要狠毒啊!这一战,不知会折损多少良马!”郭嘉在感叹。
吕晨却皱着眉头闭目养神,其实,他是在忍着内心想吐的冲动。战马的哀鸣太凄凉,凄凉得他似乎亲眼看着,一条条马腿陷入碗口粗的小洞中,然后咔嚓咔嚓地折断,头皮发炸。
接下来是士兵的惨叫声,龙骧的硬弓平射,想来洞穿了不少摔下马的骑士的胸膛。吕晨没有经历过这等地狱般的“音乐”的洗礼,他想要捂住耳朵,却又十分明白,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安排。
一刻钟之后,战斗暂歇。
有小兵来报告:“禀小君候,北面千骑冲营,损失四百余骑之后暂时退走,我方无一人战损,对面的骑射水平太次,我们只有三人被流矢擦伤。不过,黄巾骑兵转道大营南面,并且派出少量骑士试探过南面大营,没有陷马坑,他们似乎准备从南面再发起进攻,张辽将军正在依计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