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展拿出一张绢布,让张顾在油灯照耀下照着嚎叫,吕晨写的台词犀利而哀怨,张顾这被吕晨狂揍一顿无处伸冤的憋屈形象,跃然而出。在张顾这个从小只知道习武的半文盲念错好几个字之后,吕展受不了了,就把绢布拿到了自己跟前,一句一句地教张顾念,抑扬顿挫声情并茂。
小半个时辰的哀嚎痛哭,张顾被吕展偷袭了三次鼻梁,戏送算是勉强演完了。
“呃哈喝,”张顾清了清嗓子,一路嚎着回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了,“可以走了吧?快子夜了。万一杨丑带人杀过来……”
吕展小心翼翼叠好绢布,他向来胆子小,但这次小君候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他知道自己没有害怕的资格。他强忍着镇定,道:“再等等,再等等,等孝恭将军他们忙完。”
张顾焦急不已,时不时偷偷掀开帐篷帷布往外看。
又是小半个时辰,张杨的亲兵埋好了尸体,剩下一具换上张杨的衣物,放到卧榻之上,以被褥盖好,摆成睡觉的样子。
那边高顺等人在张杨卧榻旁埋好了火药,又在帐篷四周藏了好些装了火药的坛子,而后,把桐油在帐篷地毯上铺洒了一层。昨晚这一切之后,高顺等人也换上了亲兵衣服。
最后,吕展拿手掌在油灯四面量了量尺寸,立上几给拳头大小,破布扎成的小人儿,接着,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在跳动的灯光照耀下,大帐周围出现了几个晃动的人影,大小与真人无异。
在袖口里摸索了一番,吕展掏出一张写了字的白色绢布,放在油灯下压着,然后双手一拍:“好了!”
张顾看了一眼绢布上的字,惊得口歪眼斜:“这是伯朝所写?”
吕展梗着脖子道:“小君候料事如神,给我这张绢布的时候,小君候就说了,杨丑今晚要跪。”
“跪?”
“就是挂掉,哦,就是死掉的意思。”
“额……”
“你敢不信我家小君候?”
“不敢,不敢,别弹我鼻梁了,吕展大哥,我求你了,手下留情哇!”
高顺过来给张顾解围,道:“公子,可以走了。”
张顾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整了整衣衫,摆出一副一往无前的架势,然后……吕展唰地一下又在他鼻梁上敲了一下,张顾顿时惨叫出声:“啊哦……疼死我了!吕晨小儿,老子与你势不两立,且待我带亲兵来宰了你!”
接着,张顾领着亲兵们,以及高顺等人假扮的亲兵们冲出营帐。
张顾捂着鼻子一边走一边大叫:“跟我进城,宰了吕晨那小儿!”
吕展现在被两个亲兵“凶狠”地绑着,兀自挣扎:“公子三思啊!等大司马醒了再说如何?切不可鲁莽啊!我家小君候帐下一千多精锐都在城中,你这点人恐怕……”
众亲兵七嘴八舌地吼叫着。
“他一千多人算个什么?我们城外还有两万多兵马呢!”
“打进去!为公子报仇!”
“这吕晨的仆人,进城就宰了,吓不死他?”
“逃难到咱们这儿,还敢打咱们公子,反了他了!都去,都去!”
若是吕晨在场,必定破口大骂他们演技浮夸。
然而,这大帐附近的巡视的兵丁,却无不目瞪口呆地望着这边,心说,看来大司马果然沉醉不醒了!要是公子真带人报仇了,回来得被口水淹死。
张顾怒不可遏地领着一众“亲兵”,“押着”吕展冲出大帐,去城里找吕晨“报仇”。快到营门口的时候,他们遇上了杨丑,张顾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生怕杨丑是带人来杀他的。
“仲望这是要去哪儿?”杨丑带着几个亲兵走了过来,笑问道。
“我,我,我……”张顾有些紧张。
吕展低声提示道:“就说带亲兵们进城喝酒。”
张顾觉得莫名其妙,不是要声称去报仇麻痹他们吗?怎么又喝酒?没有多想,他牵强一笑,道:“喝酒,额……我请兄弟们进城喝酒去,呵呵……”
“喝酒?”杨丑走到张顾面前站定,冷笑道,“你的鼻子怎么回事?”
“哦,是吕……哎呀。”被吕展偷偷踢了一下,张顾若有所悟,道,“是不小心摔的,没事,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