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沉吟着道:“所有的问题全部解决完了,立刻动工吧。我会去信给马周和王圭,让他们派河北道的人乘船去帮你们的。”</p>
凌敬笑着道:“那倒不用,前期疏通漕运的事情,不需要人帮忙。只要殿下找各部拿到征调沿途两岸百姓的文书就行了。”</p>
李元吉微微皱眉道:“文书我可以找各部去拿,但此次征调不能是无偿的征调,必须给他们提供饭食,给他们发工钱。”</p>
凌敬脸上的笑容一敛,沉吟着道:“如此一来,花费可就大了。”</p>
李元吉毫不犹豫的道:“大了就大了,我们负担得起,即便是负担不起,也得想办法负担得起。总之,我们选在春耕的时候动工,让百姓抛下家里的良田给妇孺,来帮我们疏通运河。要是不给一些补偿的话,我们的良心会难安的。</p>
百姓们要是因为帮我们疏通运河,没伺候好庄稼,导致了庄稼缺收,没了口粮,那我们就成罪人了。”</p>
凌敬一边品味着这话,一边深以为然的点头。</p>
“殿下所言极是。”</p>
李元吉摆摆手道:“行了,你也别在这里奉承我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p>
征召百姓,给百姓管饭,发工钱,在李元吉看来,这是最基本的待遇,他实在不明白这话有什么极是的地方。</p>
或许是古人,尤其是古人中的权贵,古人的朝廷,征召百姓的时候,除了给口吃的,什么也不给,并且已经习惯了。</p>
所以才会觉得给百姓一些最基本的待遇,是良心大发现的体现。</p>
“臣告退。”</p>
凌敬自然是无法理解李元吉这种心情的,所以在听到了李元吉下了逐客令以后,毫不犹豫的就起身一礼,倒退着出了屋子。</p>
只是在退到门口的时候,迟疑了一下,突然来了一句,“殿下,您刚刚收起来的真的是武帝的真迹?”</p>
李元吉瞪向凌敬,没好气的道:“你觉得以我父亲的身份,送我的东西能是假的?”</p>
凌敬双眼一瞬间变得亮晶晶的道:“那……能不能借臣鉴赏一二?”</p>
李元吉被凌敬这话给气笑了,“这种珍宝,谁会借?是你的东西的话,你会借吗?”</p>
凌敬几乎毫不犹豫的点头,一脸认真的道:“臣一定会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p>
李元吉不等凌敬把话说完就笑骂道:“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还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要是你的东西,你藏的比谁都深。</p>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十七帖》都供起来了,虞世南亲自登门去找你借,并且愿意赠你一帖不错的书帖,只愿借《十七帖》一阅,你都没借。”</p>
凌敬被拆穿了谎言,也不脸红,而是理直气壮的道:“如果殿下借的话,臣一定会借。臣之所以不借给虞世南,纯粹是因为臣跟虞世南不熟。”</p>
李元吉白了凌敬一眼道:“那要是阚棱借呢?你也不熟吗?”</p>
凌敬脸上的神情一僵,再也没说一句话,灰溜溜的就走了。</p>
李元吉望着凌敬离去的背影,哭笑不得地摇摇头。</p>
凌敬话说的理直气壮的,可真要是有人上门借《十七帖》,他说什么也不会借的。</p>
尤其是被他定性为蛮子的阚棱和宇文宝。</p>
估计在他眼里,阚棱和宇文宝这种蛮子,碰一碰《十七帖》都是亵渎,更别提借了。</p>
说起来阚棱和宇文宝并不是那种大字不识一个的蛮子,反而都读过书,尤其是阚棱,读过不少书,还写的一手好字。</p>
虽说一个性子愚孝了一点,一个性子莽撞了一点,但人家都是文化人。</p>
凌敬之所以将阚棱和宇文宝定性为蛮子,纯粹是因为凌敬的学问比他们高,高出十几节的那种高。</p>
毕竟,凌敬可是做过一国最高学府校长的人,看那些只读了一点书,只有一点儿学问的人,估计跟看蛮子没区别。</p>
或许在凌敬心里,学问比他低二三等的人,都是蛮子。</p>
虽说有点狗眼看人低的意思,但人家肚子里装满了底气。</p>
“父亲!父亲!”</p>
凌敬刚走没多久,李元吉还没有从跟凌敬的嬉笑怒骂中恢复过来呢,李承业就迈着小短腿,噔噔噔的跑进了屋内。</p>
一边跑还一边喊,似乎怕人注意不到他似的。</p>
李元吉还真就注意不到他,甚至都当没听到他在喊,只是自顾自的收拾起了矮几上的各种书画和字帖。</p>
“父亲!”</p>
李承业跑到了矮几前,像是个小老鼠一样的在矮几上下转来转去,努力的把自己送进了父亲的眼睛中以后,憋着小嘴,委屈的道:“父亲,邹先生今天又打孩儿了,您能不能将邹先生赶走,别让他再教孩儿了?”</p>
李元吉无奈的伸出手,将李承业从矮几下面拔了出来,放到了已经收拾干净的矮几上,不咸不淡的道:“是你们说要学道理、学规矩的,不是我非要你们学的,所以先生等于是你们自己请来的,你们被打了,那也是你们自找的,怨不得旁人。”</p>
李承业急了,要说话。</p>
李元吉又道:“而且据我所知,邹先生向来喜欢以理服人,是不可能会动手打人的,所以你肯定没挨打,你是在骗我。</p>
想必这又是你阿姊李令给你出的鬼主意吧。”</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