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灏每每等在桥头边,含笑看着。月影之下,自家姐妹和女人们无论你是官家千金,还是贫家妇女,这一刻大家的身份都是平等的,彼此全不相避。
衣袖飘香,婀娜多姿的少女最是引人注意,女孩们裙裾轻摇低声掩笑,或蹦蹦跳跳,或依槛深思,或举头望月,或俯首观水;佳人丽景,不置身于此处不知其中之美,是夜京城所有大桥小桥,人影密集,皆是如此。
徐灏心境变得平和,今日和沐凝雪之间的一丝小小心结,被眼前的祥和一幕给慢慢融化掉了,设身处地的站在对方角度,责任都在自己身上,不怪她当时为之不悦。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徐灏确实是被她吸引了,可更多的是为了利益而故意追求,与其说是爱慕沐凝雪还不如说是爱慕燕王朱棣,动机不纯。
“心里龌蹉的自己有何资格去匹配冰清玉洁的人家?”徐灏受到感染,心里变得纯净,不由得苦笑起来。
如果今晚能偶遇沐凝雪,就说明自己和她之间有缘分,今后就全心全意的去追求她,如果没遇上的话,那往后就真的随缘吧!当下徐灏目光四处搜索,希望发现那一抹动人身影。
可惜一个时辰后,并没有期待的浪漫发生,徐家人总算是来到了金水桥畔,数百校尉目不斜视的巡守桥侧。丫鬟们纷纷引香,然后递给自家姑娘,汉白玉的石阶上,徐青莲她们神色虔诚,口中喃喃祈祷。
徐灏笑问身边的绿竹:“你念的什么?”小丫头飞快的瞅了眼母亲刘氏,乖巧的道:“我在祈祷娘身体安康,nǎinǎi长命百岁,全家人康寿永乐。”
刘氏见状打趣道:“胡说,肯定是祈祷你那夫婿呐!还有你们这些丫头,定是都在保佑找个如意郎君。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们不可敢奢望旁的。”
绿竹小脸飞红,娇羞的低下头去,其她姑娘大同小异,丫鬟们只是嘻嘻娇笑,显然都被刘氏说中了。
王氏笑道:“孝顺之心是有的,不过今晚嘛就未必了。良辰吉时,求好运气一年只有这一时,走咱们去摸钉儿,大家伙都去,可不能错过了。”
忽然不远处有一位少年公子来了一句:“吉凶在人不在天。”闹得前后正在祈祷中的妇女大煞风景,责备的目光一起朝他shè去,那目光如刀,把那少年公子吓了一跳,知道无意中犯了众怒,赶忙闭上了嘴。
徐家人顺着人流慢慢朝着宫门踱步,等近了时,有的低下了头,有的阖上眼眸,举起手来瞎子摸象般的去碰触宫门上一排排光可鉴人的铜钉儿,一次摸中者,视为吉兆。
徐灏止不住暗笑的看着这一幕,女孩们种种可爱反应,娇憨神态不可枚举,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倒不必细细描绘了。
原路返回时,人潮不见稀少,徐灏腿脚灌了铅似的,开始有些不听使唤了,纳闷明明比她们身体健壮,怎么还是一个个脚步灵活,精神奕奕的,实在是不可思议?
徐灏不想在最后这一段路放松了警惕,连续呵斥有些走不动路的小厮们,让他们打起精神来。
深更半夜的,总感觉会遇上什么事故发生,比如踩踏失火,比如调戏良家的登徒子,比如冲出来几个强抢妹子的豪门坏人,最起码捡到一个走失的“贵人”吧?
徐灏边走暗中戒备着,盘算着等一出现事儿,马上指挥家人上前救助百姓,来个英雄救美什么的,只可叹一直回到了王家,什么事都没遇上。
“那帮混账此刻应该在秦淮河上寻欢作乐吧?”
料事不如神的徐灏真想立刻带人过去,把画舫给开个洞,让这群王八蛋通通掉进河里,自己等在船上尽情戏耍他们,好生出一口气,然后救一个要五百两银子,可是一旦淹死一两个人就不美了。
王家一些子弟过来邀请他出门同乐,都被腿脚酸软的徐灏婉言拒绝,于外院客房里沐浴更衣后,躺在床上很快睡去。
外面依然是那个璀璨如同白昼的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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