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
十里秦淮最美的时候在夜晚,两岸鳞次栉比的金粉楼台美不胜收,游客如织;璀璨灯海把整个河面渲染的如梦似幻,一艘艘争奇斗艳的画舫凌波而行,桨声灯影歌声阵阵。
徐灏长衫飘逸,背着双手站在岸边,静静观看这纸醉金迷的秦淮河,背后是人声鼎沸的醉仙坊,花枝招展的粉姐卖力招揽着各方豪客。
二十多位黑衣人拱卫着他,使得游人纷纷绕行,倒是有几位被豪奴簇拥着的公子哥毫无顾忌的闯过来,却被最外围的黑衣人亮出一块铜牌,唬的公子哥掩面而逃。
石峰低声道:“大人时刻小心,欧阳伦即使不敢明着伤人,万一指使人把大人灌醉推下船?”
徐灏沉吟道:“那你带上亲信心腹随我上船。”
“是。”石峰神色放松下来。
此时一艘画舫缓缓而来,徐灏看着船头搂着半子吃酒调笑的中年男人,忽然说道:“今晚我打算进宫,你安排下坐骑。”
石峰一愣,赶紧说道:“那属下多带几个人保护大人,让马兄弟在乌衣巷候着。”
徐灏微微点头,指着打远处飘下来的巨型画舫,笑道:“来了。”
石峰抬头望去,就见是一艘精美绝伦高达五层的大花船,三十支船桨整齐划一的溅起漫天水花,朝着这边顺流而下。
徐灏当先走向黑漆漆的码头,石峰紧随其后,十二位心腹属下遥遥跟在最后。
踩在木桥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不时传来远处的丝竹之音,寂静码头给人一种远离尘嚣的错觉。石峰眼冒凶光,打背后抽出一把匕首,狞笑道:“对不住了。”
走在前面的徐灏没有任何反应,石峰迅速上前扬起匕首,突然耳边传来笑声。
“对不住了,石大人。”
石峰不可置信的瞪着近在咫尺之人,脸上洋溢着熟悉的笑容,张口说不出话来,喉咙已经被一把薄薄的刀片轻轻划过,一丝血线渐渐扩大,汩汩血液喷洒而出。
刺耳的破空声连续响起,瞬间把十二个黑衣人shè成了马蜂窝,惨叫着倒了下去。一群手执短弩同样身处黑衣的锦衣卫动作敏捷的翻上木桥,把满地尸体推到下面,下面的锦衣卫抬着尸体走到河边,放到两艘快船上拉走。
整个过程如同行云流水,短短一瞬间就从杀戮归于平静,徐灏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亲手杀了石峰的沐皙稍显兴奋,右手残缺的小手指套着个黄金指套,左手滴溜溜的把玩着刀片,死了的石峰不知道,以飞刀名闻锦衣卫的沐皙其实是一位左撇子。
沐皙大步走到徐灏身边,并肩而站,笑道:“妹夫,欧阳伦杀不杀?”
过了一会儿,画舫缓缓驶到近前,徐灏笑道:“杀是杀不得的,不过也不能让他好过了,把船上的男人都扔到河里吧。”
说完徐灏转身朝着岸边而去,沐皙一挥手,整个河边冒出来一百多锦衣卫,一拥而上的冲上了画舫,顿时船上鸡飞狗跳,扑通扑通的落水声连续响起。
隐隐约约听到欧阳伦的惨叫声,徐灏大笑着翻身上马,往紫禁城策马飞奔。
乾清宫西暖阁,审阅奏章的朱元璋披着一件外衣,好半响头也不抬的道:“给你一年时间,查出谋杀秦王的幕后真凶。”
徐灏低声道:“臣不敢查。”
朱元璋手上的动作停了停,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此乃圣旨。”
“遵旨。”徐灏马上大声说道。
朱元璋继续审阅奏章,好半天忽然说道:“如今你已经彻底和徐家撕破脸皮,铲除了徐家在锦衣卫里的人手,今后可以自立门户了,对将来有何打算?”
徐灏冷笑道:“徐家妄图和耿家郭家连成一气,臣今后自然要摆明车马和他们对抗,不惜一切手段,破坏几家联姻。”
朱元璋抬起头来,冷冷的道:“何必如此麻烦,索性朕赐你口谕,把这几家屠戮干净。”
徐灏说道:“耿郭二位老将军对陛下忠心不二,儿女亲事择门当户对的徐家联姻并不为过,臣以为让两位老将军远离京城即可,以为日后为皇储所倚重。”
多日来心情不好的朱元璋,被这一番话说的好过不少,如果徐灏附和圣意,赞同对仅剩的老臣下手的话,那徐灏和燕王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继续说。”朱元璋暗自庆幸,他杀徐灏不会手软,可是对自己的儿子就不行了,虽说是帝王,但一样虎毒不食子。
徐灏又说道:“秦王殿下死得蹊跷,臣认为应该和晋王燕王无关,西安和太原北平距离遥远,互相之间没有统属关系,无法染指对方人事。再说皇储已定,二位王爷向来重视手足之情,岂会对兄长下毒手?”
朱元璋起身缓缓走过来,激动的道:“朕的儿子们绝不会手足相残,绝对不会,尤其是朱棣他们几个,自小随着朕颠沛流离,过惯了苦日子,最是顾念亲情。想朕当年全家人忍饥挨饿,宁肯都饿死也要把仅剩的食物留给年纪最小的朕,他们自小受到朕的言传身教,绝不会谋害亲兄弟,永远都不会的!这就是我朱家门风,朕的后代,绝不会做出此等丧尽天良的恶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