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灏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带洞字的诗句大多是连着洞庭一词,确实有取巧的嫌疑。
太过生僻的诗词他记得不多,但唐诗基本熟读于心了,说道:“李白的深沉百丈洞海底。那知不有蛟龙蟠,可使得?”
冯文君佩服的道:“公子大才,免酒。”
这就是一句客套,这年代不背诵唐诗宋词五百,你好意思出门自称是文化人么?徐灏也没往心里去,没什么可得意的,谁知一抬头就见那酒肉三兄弟,全都一脸佩服的瞅着自己,人人一副高山仰止的表情。
以徐灏的身份地位和杨家的深厚交情,杨稷连一丝嫉妒的心都没有。笑嘻嘻的道:“叔叔果然文武双全,小侄拜服。我也有了,不过是五个字,可使得么?”
叔叔二字一出口,邬斯文和唐富贵听得脸都绿了,四十多岁的人拜大哥也罢了,谁让人家有身份呢,可好意思管个青年人叫叔叔么?
姚远察言观色,见状轻轻的说了两个字:“国公!”
这二位立时眼睛一亮。兴高采烈起来,心说原来是国公家的子弟,看大哥那尊敬神色,肯定是长子无疑了。现在别说叫声叔叔了。估计叫声爷爷都愿意。
这边冯文君认真的道:“只要有典,倒不拘五言七言。”
杨稷说道:“洞洞洞洞洞,这一句如何?”
不等冯文君反应过来,姚远马上说道:“古人叠字诗最少。晚生记得有解学士的两句,泉泉泉泉泉泉泉,飞岩石隙喷龙诞。我以为再也见不到类似的。少爷真乃博学也。”
“解学士?”徐灏有些惊讶,记忆中似乎解缙很少作过叠字诗,何况还是从未听闻的七字重叠,一般都是两个相同的字重叠成一个词,比如李清照脍炙人口的“声声慢”。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李白的“秋浦歌”:千千石楠树,万万女贞林;山山白鹭满,涧涧白猿吟。以及元朝乔梦符的“天净沙”: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风风韵韵,娇娇嫩嫩,停停当当人人。”
大约姚远是在睁着眼说瞎话,如此聪明之人却把聪明用在了这上面,虽然很可怜,但此种人不能举荐做官。
姚远茫然不知本有意提携他的徐灏,因为他正常的表现而改变了心意,不知该作何感想?
杨稷得意洋洋的道:“这倒不是假话,也亏我想得出来。”
冯文君皱眉道:“这句诗是从何处来的?”
杨稷说道:“是我肚子里想出来的,怎么样?”
冯文君没好气的道:“说好是要古诗,你分明是在杜撰,罚一百杯。”
杨稷急了,脸上未免有些挂不住,辩解道:“这句诗古得很,盘古没有分天地就有了,解学士那七个泉字就是从我这五个洞里淌出来的。”
大概他自己也觉得解释的太荒唐,指着邬斯文说道:“贤弟你可记得?这句诗就是你先前下象棋那个人作的。是我有一日在你里随手翻见,因见他作得出奇,故此记在了肚子里,方才偶然想起来了。
冯姑要是不信,改日把那本诗书拿来翻给她看看,我要说谎就个大誓。”
“既然是古作,也免饮了吧。”冯文君看不见邬斯文郑重其事的帮着撒谎,听他真急了,自然不会逼迫罚酒。
“呵呵!”杨稷满意大笑,对唐富贵说道:“就差你了,不论什么古诗,说一句就是了。”
唐富贵苦着脸道:“我肠子都想断了,也没有这个洞。求冯姑从宽,不拘什么话,只要说得通吧。”
“有理。”姚远又不失时机的说道:“酒令原是凑趣,过于苛刻就没趣了,求娘子通融通融。”
冯文君也没了较真的心情,无所谓的道:“悉听尊便好了。”
“我想起来了。”唐富贵满脸喜色,“行不动的哥哥,这一句可妙?难道是没有典的?我听见鹧鸪是这样叫。”
“典是有典了。”冯文君忍俊不住的笑道:“只是洞不在头上,罚一杯。动字用错了,该罚三杯,改成一杯,共罚两杯酒,请用。”
唐富贵无奈只好举杯饮酒,忽然问道:“冯姑你说洞字不在头上,罚我吃了这杯酒也罢了。我请问你,头上有个洞是什么东西?莫非是两个动?我怎么觉得委屈。”
说着说着,把大半杯酒都倒入了嘴里,不料他扑哧一笑,把酒水全都给呛了出来,喷得众人满脸满身,整个桌子都给污染了。
徐灏也没能躲得开,伸手阻止住李冬等人要揍人的意思,要来一块丝巾擦了擦。
杨稷叫道:“你想起什么了?这么好笑,酒喷得到处都是。”
唐富贵咳嗽了半天,这才大笑道:“方才冯姑说洞字有两个,我还不信,吃着酒想起来了,一点不错。那妇人屁股底下可不是有两个洞嘛?一扁一圆,所以觉得好笑。”
众人听了纷纷大笑,冯文君见他这等村俗,忍不住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