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皱眉道:“竟没想到黄太太对此事不闻不问,本以为是个善心人呢。”
不提娘几个对此事议论纷纷,徐灏挥手叫侄子过来,问道:“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又惊又喜的徐焱尽量让自己显得很镇定,从容说道:“侄儿以为县官见此案民心所向,不准备究治下去,大抵会把此事压下去,让族里自行解决。”
徐灏心说祁璞玉在这件案子上的表现令人基本满意,笑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京畿周围也不怕有官员趁机作恶。但是既然被咱家遇到了,保险起见,你去把此案告知都察院,省得下面一时糊涂草菅人命。”
徐焱能把一件和自己本没什么关联的事打听的清清楚楚,徐灏对此很是欣赏,如果人人遇到了不平事都能及时伸出援助之手。哪怕帮着说说话,这个社会一定会更加美好。
晚上,徐焱兴奋的领命而出,先告知徐溶今晚不能去潇洒了,去了一趟都察院,按照徐灏的吩咐,给有关官员留下了书信。又去了一趟顺天府,如此双管齐下,可以更好的监督下面。
与此同时,黄家也在分头行事。黄淮水已经势难歇手了,不然今后不得被全族乡亲指责是他家故意污蔑?怎么抬头做人?再说开弓没有回头箭,竟连夜进了京城,准备一大早马上在顺天府击鼓告状。
黄太太意外接到了徐家的请帖,大喜若狂,无疑给黄家吃了一颗定心丸。大清早也赶到了徐府,带着礼物和五百两银子求见刘氏。
刘氏吩咐请她进来,客气几句后,黄太太讲诉一番弟妹如何如何的不守妇道。又说道:“她奸情败露,难以遮盖,可是平日里她没少用小恩小惠邀买人心,这不族里的长辈也老糊涂了。误信人言真以为她很无辜呢?县里告不准,大儿子气不过,现今在顺天府告状呢。
为此我备下了两份薄礼,一份送给奶奶万望收下。一份请奶奶帮着送进府尹家里。求大人将那贱人断官卖。”
刘氏听了后大惊,脸上变了颜色,毫不客气的说道:“听闻何娘子为人端庄。是以族人谁不敬佩?我虽然不知道她的人,但也觉得不像做此等丑事的。你家也太过孟浪了,不问个青红皂白就去告状?
对不住了,我徐家家训,不许任何人干预公事,更严禁收贿受贿,黄太太您请回吧,我断不敢从命,破了徐家规矩。大抵是非对错自有公论,何必送人家东西呢?”
黄太太瞬间从头凉到脚,原以为对徐家太太来说乃举手之劳的小事,应该不会拒绝,这世上谁会和钱过不去?也是她到底乡下人眼皮子浅,这世上不贪财的官员以及家属固然很多很多,但同样不敢做亏心事的人也多。
人情往来收了礼也就罢了,或者真的是举手之劳,但此等要置人一辈子为奴为娼的恶事,很多人都得犹豫再三,更别说不愁吃穿的刘氏了,就不怕今后遭到报应?
黄太太不乐意的道:“这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不过是送点礼物而已,谁家打官司不得打点打点?原以为亲戚里道借借你们徐府的光儿,又破了什么规矩家法。”
刘氏碍于礼貌不好撵人,扭过头去不言不语。站在一旁的袁氏便说道:“要送礼只管自己送去,何必要经过我家转个弯?咱们家的爷们从来不干这些,婶子您另拿主意吧,别在我们太太面前耽搁工夫了,请回吧。”
富氏更不客气了,讽刺道:“人在做天在看,真以为官府好糊弄怎地?没的告人不成反成了被告。”
黄太太见此光景,只得黑着脸扫兴而出,另外寻门路送礼去了,却忘了及时通知儿子一声。
这边黄淮水也是太心急了,以为母亲已经走通了门路,他自己当原告,妻子赖氏当证人。如果有徐家出手,这案子自然十拿九稳,因此夫妻俩洋洋得意,找了附近的酒肆吃饭,就等着官府审案了。
顺天府尹康旺昨晚收到了来自徐家的警告,清早又收到了黄淮水的呈状,见是有关礼法名节的案子,此种性质的案件一般来说官场有不成文的规矩,越级上告不允许怠慢,因为很容易闹出人命来,再来对官员自身的评判很重要。
就算没有徐灏的提醒,康旺也不敢怠慢,天大地大礼法最大嘛!当即下命抓人,连同原告被告和里长亲族等,一股脑的务必都带来。
邻居们听说后纷纷打抱不平,都要为何氏站台,数百人围着她的轿子进城来。而何氏心里感激外,一脸的悲苦,好端端的飞来横祸,整个人怨气冲天。
中午时分人都到齐了,康府尹也不墨迹,传令击鼓升堂,县尊县太爷祁璞玉上前参拜上司,然后闪过一边站着伺候,官位相差太悬殊了,即使有坐着的资格却没有坐着的资历。
谁让官大一级压死人呢,康府尹将一干人等点名过堂,见原告和人证一副胸有成竹的神色,也不问,吩咐都带下去。
然后先叫黄家族长上前,细问黄家的渊源产业,族人的家产分布等等,又问黄淮水和何氏的平日为人,有何口角恩怨。
族长不敢隐瞒,巨细无遗的把族里情形讲解清楚。康府尹点点头,吩咐他下去,命人带何氏上来,问道:“你所犯奸情并非死罪,希望从实招来,免受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