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沈襄一向不满靖难,屡次抨击朝廷,朝廷要拿他进京问罪,结果他跑了,如今到处都在缉拿他。
沈家大姐听到兄弟来了,又惊又喜。她丈夫叶仁胆量极小,吓得面色如土,口里说不出话来。
沈大姐说道:“你不用狐疑,我兄弟是你至亲,你不收留他,等他出去被人拿住了,也会连累到你头上,不怕不成个叛党!到了那时,人不成人鬼不成鬼的。”
叶仁吓得无话可说,问朱清道:“可有人看到了舅爷没有?”
朱清回道:“只有两个下人在外边问舅爷姓名。舅爷不肯说,还是小人认出了他,领了进来,现在人在书房。”
叶仁说道:“那今后有人问起,就说是我的堂兄弟,你把人请进来吧。”
不一会儿,沈襄进来了,看见姐姐早已哭的雨泪千行,先拜见姐夫叶仁。然后给姐姐磕头。
沈大姐一把拉住他大哭起来,慌得叶仁嚷道:“哭不得,你这一哭被有心人听到,那就麻烦了。”
沈襄忙安慰道:“姐姐莫哭。我虽然不满朝政,可朝廷还是清明的,只下文捉拿我一人,没有牵连到父亲和全家人身上。我无非是来求得一碗饭吃,你弟妹已经进京求皇帝赦免我了。”
叶仁一听喜不自胜,顿时放下心来。瞅着跟着进来的俊逸青年问道:“你是谁?”
沈襄介绍道:“他是我远房堂兄弟沈灏,我们俩都被官府缉拿。”
沈大姐有些疑惑,似乎从未见过这位面生的族弟,不过她十四岁就远嫁湖南,也记不清楚了。
叶家是本地有名的书香世家,一连三代却没有中过一位举人,所以家境一般般,叶仁自从父母病死后,给县太爷做了师爷。
当下叶仁命人收拾饭菜,走到外面将两个看门的,新买的一个小厮,厨房做饭挑水的几个下人都叫来,说道:“适才是我的从堂兄弟,并不是亲戚,你们都记住了。”
返回屋里,叮嘱沈襄暂且改姓为叶,要叫他大哥,叫沈大姐嫂子。
沈灏有些好笑,自己岂不是快成了三姓家奴?算了,叶灏就叶灏吧。
两个兄弟初来乍到,沈大姐不免要买些肉给他们吃,而叶仁最是俭省,一年四季只有祭祖时方能见到肉。哪怕不是初一十五,买块豆腐也要生气。
一连住了五天,见他们吃了不下五斤半肉,白菜豆腐等搭进去了十几斤,嘴上不好说什么,心里实在是受不得了,整日里皱着眉头,好似家里死了人似的。
他不好琢磨沈襄,对更能吃的沈灏意见很大,说话时听说他教过学生,欣喜道:“日前周大财主托我留心一位学问渊博的先生,教读他儿子周琏,把沈灏这家伙引荐过去,万一东窗事,周家有钱有势帮着打理,那我不也没事了?”
如此在书房找到了看书的沈灏,问道:“你说教过书,可教得是大学生还是小学生?”
化名沈灏的徐灏说道:“大小学生都教过。”他倒也没有撒谎,去视察学校,时常白话了一节课,也算是讲课不是?
叶仁又问道:“那你的八股是好的了?”
徐灏说道:“能胡乱做几句,只是不通顺。”
叶仁说道:“我此刻出一道题目,你作一篇给我看看。”
一边的沈襄见状说道:“那我来做吧,堂弟他别的学问胜我十倍,可八股远不如我。”
叶仁更欢喜了,最好把你们俩都送走才好呢,摇头晃脑的念了一句“浩浩其天”。
沈襄可是真正的大才子,此等题做过不止一次两次了,当即拿起笔来。徐灏则瞅着叶仁的表情,猜测他要干嘛。
不过一顿饭的时间,沈襄写完了递给姐夫过目,想叶仁也是中过乡试第十八名的人,是本地有数的名士,一向自视甚高。见妹夫下笔敏捷,暗道这小子就算有才气,可写的这么快,不知又在信口雌黄什么东西。
等一看开篇的破承起讲,马上叫好不绝,再看到后面已经不住的点头晃脑了,大为赞扬,笑道:“我见过岳丈的文字,昌明博大,理路是正的,竟不及你多矣。可惜你如今身在患难之中,不然高中解元是一定的了。”
徐灏很惊讶,难道他不知道沈襄的大名?原来沈大姐清楚丈夫气量小,不愿用弟弟来刺激他,是以叶仁不知虚实。
为何抓沈襄,一来成天到晚的骂朱高炽和朝中大臣,忍无可忍了;再来是爱惜他的才华,解缙曾说如果沈襄肯参加科举,三甲没有任何问题。
只可说沈襄倒霉,这一次包括沈员外和6素怀在内,大家合伙演了一出戏,由徐灏亲自挂帅,准备逼得沈襄参加科举好救家人。
当然徐灏不会这么无聊,他此行来湖南,顺便为了对付谷王朱橞。
因为在辽东大肆杀戮,朝中大臣最近对他的意见很大,要把他远远调离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