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县笑道:“老师不用下属贴钱,大不了等有钱的时候再还给我们,不过救一时之急,谁没有手头紧的时候?”
陈谔想了一会儿,无奈说道:“既然如此,我得写张凭据给你,将来你们也好拿着跟我要钱,而且这凭据得送到都察院记档,以免麻烦。”
云知县晓得陈谔的脾气,他既如此说,只得依着他去做。
很快消息送到了徐灏耳朵里,说了一句好官难得,吩咐开船直奔金陵。
船上多出来一个人,名叫梅新泉,今年三十岁,乃是钟可姑堂妹的丈夫,一直跟在徐海身边。最近徐海被钟可姑的娘家兄弟钟潭才,邬夜春的堂叔邬鹤新联手设计,赔了银子十多万两,灰溜溜的回金陵了。
这些事都被梅新泉暗中一一记录在案,当地官府已经在追查之中,钟潭才和邬鹤新还打算逃往南亚或倭国,连船带人给扣下了。
徐灏懒得操心此事,叫来梅新泉是为了别的事,问道:“如今松江府出来个魏渊,此大名士的名字没一个人不知,没一个人不晓,听说是革新党的党人?你对他了解么?”
梅新泉说道:“其实此人是方孝孺的门生,当年只身逃往海外,朝廷悬着重赏拿他。如今案子冷掉了,官府不再计较,所以魏渊跑了回来,开设了报馆,时不时的出海,他的基业创在南洋呢。”
徐灏笑道:“此人倒也能干,只身跑出去,不到十年工夫,闯出来十多万的家业。”
“就是个大骗子。”梅新泉解释道:“当年他在海外,立起一个建文帝会,假造了一道皇帝的衣带诏,到处骗人,光是南洋群岛一带的汉人,被骗了最少数万两银子。”
徐灏对此心中有数,微笑道:“此事不提也罢,时至今日,南方依然有很多不甘心的读书人,没见各地报纸上动辄隐晦的为建文皇帝鸣不平嘛!”
梅新泉忙说道:“衣带诏是没对证的事,时间久了谁会相信他?讲到建文帝会,更是放屁,他宣称成立这个会,专门为了保卫皇帝。不消说当今圣明,把个天下治理的四海升平,就算要揭竿而起,试问他远在南洋,隔着两三万里的海程,怎么造反?用什么手段造反?如今马六甲牢牢控制在水师手里,水师舰队称雄整个南洋,海外汉民人心所向,不然他也不会跑回来了。”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当然徐灏也不会争辩,这不禁令他想起朱允炆那几个可怜儿子了,可预见的,数代之内都别想获得自由,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梅新泉又说道:“我想起来了,魏渊骗了一笔银子,哪知天道循环,大骗子又撞见了小骗子,辛辛苦苦骗来的钱,被人家给骗了去。魏渊有个多年师弟,叫什么名字我忘记了,此人自愿科举做官以为内应,也不知魏渊怎么想的,对此深信不疑,遂把骗来的银子拨了五万给他,嘱咐他小心谨慎,那人满口应承,等钱一到手,马上隐姓埋名远走高飞了。”
徐灏为之失笑,方孝孺的弟子很多,自然难免良莠不齐。
梅新泉说道:“魏渊哑巴吃黄连,说不出的苦,只好骂了自己一顿。此后借助自家的报纸宣传,名声就是这么轰出来的,官府也玉成了他的名声。前年松江府竭力禁他的报,不料他的报就越卖的好。呵呵!不过魏渊这一生,有一个人能管束他服服帖帖。”
原来这几年松江府突然冒出来位大名士魏渊,毫不隐讳自己是建文皇帝的支持者,当然他现在公然宣称不再纠结往事,改为一门心思的要搞革新,并且开设报馆成立了革新党。
很可笑的,魏渊的那些理念都是时下社会上争议最大的,比如缠足,一夫一妻制,废除八股,提高商人地位等等,可以说此人很善于投机,尤其迎合了南方新兴的商贾阶层。
徐灏问道:“是谁呢?莫非是他的老师方先生?”
梅新泉笑道:“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他的嫡亲大老婆。这位婆娘,真真是泼妒蛮悍四字俱全,相传魏渊一见她的影子,身子就会发毛,见了面更是一哼都不敢哼,一响都不敢响。
婆娘有两个陪嫁丫头,一个叫小云,一个叫小丽,十七八岁,模样生得很平常,然而魏渊的性子,是叫花子吃死蟹,见一只好一只的。眼前摆着两个这么白胖胖年轻轻的大姑娘,如何能不觊觎?兼且他就一个老婆,馋得口水直流。时不时背着妻子,和两个丫头毛手毛脚,惹得丫头发了火,骂他两句,打他几下,他反而骨头轻了三两,伸伸舌头,扮扮鬼脸,全无一丝名士风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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