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他的意外,陆永洁竟没有丝毫迟疑的点头同意,并且斩钉截铁的道:“就算他们真的把你我沉了河,我也乐意陪你一块去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陆皓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萧家村,近两个月徐灏一直没有回京,因为天气不好,正值稻子刚刚杨花的时候,一场雨也没有下过,河流的水位迅速下降,田地干旱了。
庄稼最怕这个时候天干物燥,俗称“掐脖子旱”,稻米因灌不好浆,长不饱米粒,收割的时候大半都是空壳壳。
打不出粮食就得饿肚子,村里其他人家倒好说,毕竟田赋会适当减免,凭借积蓄和各方接济,怎么也能熬过今年去。
但是好多佃户就要倒霉了,地主不仁定的是铁板租,灾年也得如数交租子,还不起欠租转成借条,好比在自己的脖子再勒上一条绳子,来年万一再还不起,自家的田就成了地主家的田了。
徐灏没有办法解决,此乃古代世界性的难题,打土豪分田地,制定土地国有制或相关的土地政策,必须要以国家的层面来实施,面对的是整个士绅地主阶级,难度何其之大?
徐灏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如果说能进行彻底的土地改革,其难度也不亚于推翻老朱家,改朝换代了。
总之徐灏能做的就是带头抗旱,这几天带着人奔波于各个村子,统一协调用水的问题。这时候的农民都急眼了,谁管你是国公还是大官,到处都发生因争夺斗水源而械斗的伤人案件,官府为此闹得焦头烂额,所以必须要做到尽可能的公平。
好在徐灏的巨大威望在家乡毋庸置疑,他又是有名的散财童子,每家每户受到不可避免的损失,承诺尽可能的弥补,他也愿意把钱大把大把的花出去,不是因为高大上的觉悟,而是有钱就要任性,不花留着干啥?
得知几个青年和他的计策不谋而合,徐灏没时间去参一脚,倒是陆家村地理环境得天独厚,河流绕村而过,有自己的水坝,不受本次旱情的太大影响。
烟友王四六的日子不好过,童家院的田地都在最北头,临近的小河已经断流了。他眼见大旱临头,稻田即将干裂,下决心把几块田里的水抽到一块田地里,保住一块田。
精于农活的王四六很厉害,要把快干裂的田地干脆犁倒改种耐旱的晚玉米,趁着田底子湿润,种玉米刚合适。
学校紧急放了假,他把一家大小都动员起来,用水车用木桶用木盆从老远的沟里舀水,拼了老命的一窝一窝地淋灌那一块田。
每天半夜三更起来,趁着田地周围守卫的人打瞌睡的时候,偷偷把童大老爷家的专用水渠凿几个窟窿,把水引到自己相邻的田里去,天不亮赶快把窟窿堵好,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
其他人家也这么干,别说童大老爷这种为富不仁的豪强无需讲良心,就算有良心的地主也没人在乎。
自古以来,文人抱着同情弱者的观念,笔下的劳苦大众基本都是老实善良的形象,不善良的冠以好吃懒做的浪荡子,偷鸡摸狗的无赖,不孝顺的败家子。
当然好人永远是大多数,但那不意味着绝对的良善,是人就有私心杂念,也有做下对不住天地良心的小恶事。比方说偷富人家的东西,你说你穷的快饿死了,你要劫富济贫,你要拿回被富人抢走的东西,借口再好,也掩盖不了做了坏事的事实。
王四六就是如此,常年的穷人生活,让他体会到了“人无横财不富”,不趁着他人的苦难落井下石,是发不了财的。
不光是偷了童家的水,他还要把积攒的死钱变成活钱,偷偷找到专门放高利贷的人,讲好了三七开分利钱。
放高利贷的都是专业人士,有自己的一套人马,类似后世的外国基金,投资的金主什么身份皆有,其中也包括了徐家人。
这时候正是大发横财的好机会,尽管有徐灏镇着,不敢肆无忌惮,利息不能太高,但也能趁机放本收利,还不起钱就收人家的田;不敢明目张胆,那就派专人赖在你家又吃又喝,搅得四邻不安,整的欠债人往往宁肯卖田还债,也不叫这帮人上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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