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煜说道:“分所应当,不是为了老孙,而是为了菊仙你与咱们的交情。不知你师父要多少银子,方许你出师?”
“多谢大家。”菊仙心里着实感激,“以奴师父的贪心,说过要一千银子才准我出师呢!”
孙曰恭欣然道:“不难,我们五个人,我有五百两,小煜出二百两,老邢他们一人一百两。明日你就对师父说,当面交银,当面出师。”
菊仙的神色显得分外欣然,起身对大家谢了又谢。散席的时候,孙曰恭嘱咐她早早对她师父说明,“不能迟误,我们定了后天启程。”
毕竟孙曰恭做官了,此种事不便亲自出面,菊仙点头答应。
单说菊仙回到住处,把此事说了出来。她师父摇头道:“说得轻巧,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教给你一身技艺,原指望你多赚些银子,后半辈子就靠你养活。现在你说要出师,我连本钱还未赚回来,岂不是白白辛苦一场?”
看着菊仙的样子。师父又说道:“看来你是一定要走了,俗话说心去意难留。罢了!这么多的大老爷、贵公子替你赎身,至少一万银子,我才够本呢,少了是不行的。此乃帝都,行有行规,料想这些正人君子不好因我不许你出师来寻事,就算来了我也不怕。”
菊仙见师父这个样子,她也不是善茬,就说道:“师父不准我出师。徒儿不敢不从,只好怨自己的罪没有受足,命中注定,徒儿也不怨师父。但是他们中有一位贵公子的性情,既然都把话出了口,断不肯这么罢了。
一旦为此惹恼了他们,与师父您为起难来,您老人家虽说不怕,可毕竟一个堂堂国公府的二公子。一个新科状元,一个新科庶吉士,还有现任鸿胪寺正卿,徐家嫡长孙。这些大人物难道不能设法收拾师父不成?徒儿以为师父应该见好就收,就是徒儿这几年,也替师父挣了若干,你老人家请好生想想吧。”
“女大不中留呀。”师父叹道。被菊仙硬一句软一句的说了,哪还敢狮子大开口?不然也不用在金陵混下去了,改口要三千两银子。
菊仙与她讨价还价了半天。好不容易减到了两千两整,其师明言少一两也不行。
次日大早,菊仙迫不及待的套车到了孙曰恭住处。
孙曰恭说道:“不要心焦,即使你师父咬定牙关要一万,我也答应,何况只有两千两,能难住我孙某不成?你先坐着,我马上把此事办了。”
当即派人去求助徐烨,徐煜慨然吩咐连儿去银号打了两张银票送来,孙曰恭接过来,看是一千两一张,把两张票子递给了菊仙,“我不留你了,请连儿同你去,当面交代清了,就将行李等物搬到我这里来,咱们明日登程。”
菊仙当下欢喜不尽,上了车,连儿气势汹汹的骑马跟了过去。
很快到了,菊仙先一步下车入内,她师父得知连儿是徐府的管事,忙迎了出来,请到屋里摆了茶果款待。
连儿什么话也不说,大咧咧的坐在那里。菊仙取出银票,双手恭恭敬敬的递上,说道:“徒儿蒙师父教育之恩,不能图报,到底半路上撇下师父,心中惭愧。今遵师命,求孙公子借了两千银子作赎身之价,今后徒儿但凡能有出头之日,在来孝敬你老人家吧。”
她师父接过银票看了看,揣入怀里,到底是一手养大的,分别之际也不免伤感,故此对连儿说道:“小徒仰仗贵府公子大恩,我也替她高兴。但有一件,小徒自幼性情不好,将来倘有冒犯孙状元之处,还望连爷从中照应,我真的不放心。”
连儿笑了笑,说道:“状元公的脾气十分宽厚,你放心好了。二千两银子到了手,就算她的日子不好过,也不关你的事。这些假慈悲的话,省省吧,给自己留点面子。”
师父非但不恼,反而笑道:“连爷这几句话,未免把奴家太看低了。我师徒相处五六年,纵然是假的,难道没有一二分真的么?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连儿收起倨傲,催促菊仙收拾行李,装好搬到了车上。临走时,菊仙跪在地上给师父叩别,姐妹们都出来送别,师父呢也半真半假的掉了些眼泪,少不得又嘱咐一番。
话说菊仙顺利脱离苦海,其他人看了岂能不羡慕?尤其是邢宽的知己桂仙,苦于邢宽的性格相对木讷沉默寡言,家境也远不能与孙曰恭相比,钱借了终究是要还的。
秦淮河近两年流行成仙,什么梅仙、桃仙、荷仙、芙蓉仙、石榴仙、迷迭仙、曼陀罗仙等等。文人士子则流行穿道袍,给自己起个法号,把个逛青楼美其名曰访仙求道。
乾清宫内,宣德皇帝把密奏扔在地上,骂道:“斯文败坏,这秦淮河越来越肆无忌惮。来人,传杨士奇与杨荣二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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